时令到了冬至,除了一同上课外,许久未曾相聚的三位同窗决定小聚一下。袁崎邀请大家去他家里,大概是觉得经常在崔家混吃混喝,心中过意不去吧。崔御和香凝理解他的想法,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
冬至在当时备受重视,是仅次于过年的节日,冬至前一夜还如“大年夜”一样拥有自己的名字“冬除”。
贫苦之人在这一天不惜花光积蓄,甚至借钱,也要让全家老小穿戴一新,置办上一桌像样的酒菜,祭祀先祖。
朝廷在这一天会放开禁令,男女老少都会走上街头,大家尽情玩乐,来往庆贺。就连皇帝也没闲着,毕竟是举国同庆的日子。三年一次,冬至皇帝要率大臣去大庆殿举行盛大典礼——祭天、祭祖。
按照惯例,冬至这天要吃涮羊肉,还要吃馄饨。有“冬馄饨、年馎饦”的说法,据说在冬至吃馄饨可以破除“混沌”变得聪明。富贵的人家还会包不同馅料和颜色的馄饨,称为“百味馄饨”。
袁崎让家人准备了上好的羊肉,熬了一锅鸡汤做锅底,用来涮羊肉。包馄饨的材料也准备了不少,只等大家到齐后,一起动手,现包先吃,这样滋味最是鲜美。
由于冬至当日每家每户都要祭祀先祖,与家人团聚,聚会时间便定在冬除这天下午。这天天气不佳,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天阴沉着,半空中乌云密布,像有一顶黑压压的大帽子,随时预备盖下来。
袁崎早有交代,希望大家早点到来,于是崔御和香凝用完午膳便各自乘坐马车出发了。门房一通报,袁崎闻声快步迎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少女。
“欢迎欢迎!贵客到访,实令敝府蓬荜生辉啊!”袁崎故意用无比夸张的语气说道。
三个朋友顿时笑作一团,那少女也笑吟吟走上前来,对崔御施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崔家哥哥了,时常听我家二哥提起你。虽未曾谋面,但感觉与你相识已久。”
崔御赶紧还礼,又给了还在大笑的袁崎一拳:“你别光顾着笑,还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姑娘?”
袁崎这才勉强止住笑,说:“这是我四叔家的千金,名唤莺儿,如今她和婶婶住在我家。莺儿,这是香凝,你该叫梅姐姐。崔御不用我介绍了,你自己都喊哥哥了。”
莺儿甜甜地叫了声“梅姐姐好,我们进去吧”,便走过来拉着香凝的手往内院走去,袁崎和崔御紧随其后。
香凝边走边打量着莺儿,袁崎之前没有在朋友们面前提过这位堂妹。她年龄与香凝似乎不相上下,个头要矮一点。衣着打扮比较简单,除了头上的一只碧玉簪,没有佩戴别的首饰。身穿一件淡绿色的褙子,内衬是白色的。面色红润,精致的鹅蛋脸上略施脂粉,一双眼睛透着机灵劲儿。
进到厅堂,大圆桌上放着沏好的茶,袁崎招呼大家就坐:“先坐下喝茶,然后我们一起包馄饨,各种食材已经预备齐全,多亏了莺儿帮忙,不然我该手忙脚乱了。”
袁崎坐下陪客人喝茶时,莺儿已经去厨房忙活了。不一会儿,她带着仆人,用托盘端来了馄饨皮——一共预备了白、黄、绿、紫四种颜色的,除了面粉原本的白色,她介绍说后三种是分别用南瓜、菠菜和紫薯的汁掺进面粉里制成的。肉馅有猪肉和羊肉,都已调制好,盛在瓦盆里备用。
大家洗净手,开始包馄饨。手上的活,显然是少女们更胜一筹。片刻工夫,莺儿已经包了十多只馄饨,在托盘里排成一排,像一个个鼓着肚子的小孩。香凝也不逊色,她包的馄饨肚子更加圆鼓鼓,似乎皮都要撑破了似的。
袁崎的大手却捏不好小小的馄饨,他先放一大勺馅在皮里,包了几下却发现馅多皮小,根本合不拢,赶紧减少一半馅,再来包时那张皮已经被他折腾得面目全非了。
崔御试了几次,不断地调整馅的用量和包的手法,终于基本掌握了包馄饨的诀窍,可还是会因用力过猛而把馄饨皮捏破。
莺儿两手不停歇地包着,眼睛却时不时地快速扫崔御一眼,一旦发现他面临的难题,马上轻声指导几句。
袁崎包了一会儿,停下来看看大家的成果,提议说:“要不我们来个分组比赛吧!我和香凝一组!”怕大家多想,他伸出沾有面粉的手一划拉:“这不是坐的近嘛,莺儿和崔御一组,就不用换座位了。”
香凝看了看袁崎包的馄饨,嘲笑他:“跟你一组啊,那这比赛还没开始,我就感觉已经输了呢!”
“哈哈,你别小看人,我还没充分展示自己的实力呢!”
莺儿接话道:“梅姐姐,二哥厉害着呢!你就跟他一组吧!”她心里想跟崔御一组,怕他人看穿,说完脸上一红,幸而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馄饨上,没人注意到她。
“好吧!比就比,输了的人有惩罚吗?”香凝被说服了。
崔御一直没说话,这时说:“当然要有惩罚,输的一队要作诗才好!”他的诗文是第一,这样比赛输了他也不怕。
“不行!我不同意,谁不知道你的诗文好!你想作诗,我可不给你机会!”袁崎大声抗议。
“那你说怎样惩罚才行?不,不能让你说,由香凝来说。”
“输的人要表演,表演什么好呢……舞剑?”香凝也没想好。
袁崎又抗议了:“舞剑也是崔御擅长的,不公平!”
大家看他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莺儿非常善解人意,她说:“再争论下去我们也不用比啦,已经包好一半了!”
四人中除了袁崎,其余三人说话时都并未停下手来。崔御看出了端倪:“什么比赛,我看就是你小子想偷懒吧,他一直在那咋咋呼呼,都没包几个!”
袁崎嘴硬到底:“哪里,我是要把表现的机会让给你们客人,这样才有主人的风度嘛!”
香凝听了捂嘴大笑,她却没留意,手上的面粉沾到了脸颊,袁崎看着她那样子,只觉更加娇俏可爱,妩媚动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比赛终究是没有进行,馄饨便已包完,由莺儿指挥下人们端去厨房烹煮。馄饨用早已熬好的老母鸡汤来煮,顿时香味四溢,吃的时候再蘸上点酱油汁。
晚餐桌上,除了涮羊肉的汤锅外,还有一些他们经常食用的菜肴——清蒸鲈鱼。鲈鱼在当时非常流行,是传统名菜之一。挑选刚从江中打捞上来的活鲈鱼,除去鱼鳞和内脏,再去头去尾,只保留中段,以酱油、黄酒、葱段等佐料蒸烤而成,色泽鲜亮,肉质嫩滑,细腻可口。
红烧肉也是请客不可或缺的一道菜,荤菜齐了,再搭配一道口味清淡的素菜——火腿芽菜炒面。做法是先把火腿、芽菜混合炒熟,再作为炒面的馅料。这样吃起来口感丰富、清香鲜美。
菜和主食全部上桌了,崔御不禁对好友竖起了大拇指:“美味不在于多,而在于精,你今天置办的这一桌宴席看来是颇费了一番心思。有劳有劳!”
莺儿听了不由自主的咧开了嘴角,但她并未插话。袁崎听了很是受用,热情地招呼大家:“能得到崔兄如此高的评价,我和莺儿这两天可算没白忙活。大家快吃吧!”
大家边吃边聊,兴致浓时,又相约明日傍晚时分一起去逛庙会。应该没有人不喜欢逛庙会吧——
庙会上最受欢迎的要属福禄寿三官了,他们是非常受欢迎的神祇,许多城市都会举办以此为主题的庙会。人们会烧香拜祭,希望能够得到福禄寿三官的恩赐和保佑。
庙会上会有各种美食摊。好吃的应有尽有,人们可以品尝到传统的糯米糍、汤圆,还有炸麻花、糖葫芦、烤红薯、糖瓜子等各种小吃和甜点。
庙会上还会有各种民间艺人活动,如打鼓、唱戏、剪纸、变戏法等各种形式的现场表演。猜灯谜也是一种很受欢迎的活动。此外,人们还可以购买各种拜神标签,如红缨子、福字等,希望能够得到神祇保佑。
这样的热闹场面年轻人可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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