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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漩涡 (中篇小说·连载六)

黑色的漩涡 (中篇小说·连载六)

作者: 历山苦郎_fcf2 | 来源:发表于2022-12-04 11:58 被阅读0次

    在通常情况下,正派人都愿光顾的四面八方客店,好像光明也在冷落它。这不,又停电了。不过,在这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里,人们似乎并不关心这些正常人关心的小事。停电并不影响肮脏的交易,黑暗比光明更钟爱见不得人的勾当。

    07号房间在这个四面八方小客店里是一个最隐蔽的角落,条件简陋,房租昂贵。公羊康之所以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作为他常来常往的落脚点,也就是图了个清静。一支蜡烛闪烁着在现代人看来十分微弱的光亮。在这微弱的光照下觥筹交错,搳拳声高亢。公羊康一仰脖子灌下一杯杏花汾酒,半醉地把酒杯扔到桌子上:

    “今天,我,我不喝了。”

    “公羊兄海量,接着干。”小林拣起公羊康扔过来的杯子又斟上了酒。

    “不喝,”公羊康一把打掉了小林举过来的酒杯,“你小子别给我玩花屁股,你不是在隔壁还给我留着个黄花,花闺女的么,你小子,存心看,看我的……”

    “哎,公羊兄,我是想让你等一会,”小林立即陪上笑脸,“等来了电你好好看看她的小脸蛋,不瞒你说,从我手下过去的那么多小姑娘,还没见过这么迷人的呢。”

    “你小,小子玩剩下的吧,我可不吃,吃狗剩。”

    “哪里,哪里,”小林辩解着,“上次就教你坑得我好苦,我还能再跟你玩小心眼,今后只要是从我手里过去的,保证给你留下真货。”

    “公羊兄,这个可是真的,”酒摊子上另一个外号叫二秃子的搭话了,“小林子为了给你留下这朵花,都不让我和三赖子碰一下。”

    “就是么,”三赖子在一旁也敲起了边鼓,“公羊兄,那你玩剩下以后可得让我们那个……”

    “当然,我只吃鲜桃一口,剩下的核,你们唆,唆去吧,哈哈哈哈,”公羊康突然一把拉过二秃子来,“二秃子,你小子,不骗我。”

    “我哪敢骗大哥你啊。”

    “真地漂亮。”

    “没说的。”

    “你们都没有染指。”

    “啊,染指,”二秃子不懂染指这个词的含意,“染指,我就拿手摸了一下,小林子还给我翻脸呢,我可没有染什么指啊。”

    啪地一个耳刮把二秃子打得愣在了那里,二秃子用手摸着发烫的面颊,不解其意地盯着公羊康,“大哥,你,你喝多了吧。”

    “你小子,记,记住,下次给我留的,摸都不准摸。”

    “可是,大哥,我,我……”

    “大哥,他根本就没有摸着。” 三赖子打着圆场。

    “都他妈的说我心狠手辣,就连我最早交的小林子兄,兄弟也……”

    “大哥,我对你可是没有二心啊,”小林子又灌下去一杯酒,“哪一次出了毛病差错不是兄弟我收拾的,哪一次出了事兄弟我不是干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就说上次那个假装成出租车司机的女大盖帽……”

    “嗯。”公羊康的酒一下子就醒了许多。

    小林自知失口,赶快转换话题:“嗨,大哥,看来这猫尿是不能多喝,你还是给咱们再指教指教发财的路子吧。”

    “对,对,还是大哥你说说咱们今后怎么干吧。”二秃子和三赖子也扯着嗓子叫起来。

    “哈哈,”公关康一声干笑,“咱们干的这一行就是当今世界上三大国际化、专业化的发财行业之一。”

    “哪三大行业,哪三大行业。”一片讨好的提问。

    “第一是贩毒,第二是黄金与文物走私,这第三么……”

    “就是咱们干的罗。”二秃子抢着公羊康的话头叫嚷着。

    “你他妈的就能,听大哥说么。”三赖子在桌子下面蹬了二秃子一脚。

    “这个贩卖人口的行业,尽管古来有之,但趋于国际化,还为时不长,特别是在我们中国才刚刚应运而生。”

    “大哥,那我们如果把这些女人运到国外去就可以发更大的财了吧。”二秃子总是具有好奇心。

    “那倒不一定,在印度、巴基斯坦,一个女人才,才,”公羊康掂过酒瓶子咕咕咚咚地灌了两口,“才他妈的三十到一百个美元,折合咱们人民币才一百到三百块钱。”

    “那可不刬算,我们可不能干,光路费得多少呢。”二秃子一下子蹲到了椅子上。

    “在中东,”公羊康打了一个嗝,用手制止了一下二秃子的插话,“在他妈的中东,稍微好一些,一个没有结,结过婚的女人可,可以卖到一千六百个美,美元。”

    公羊康用筷子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里有滋有味地嚼起来:“在美国,他妈,妈的一个孩子就能卖,我,我不给你们折合人民币了啊。”

    “说吧,大哥,别算,算账怪麻烦的,反正美元和人民币都是钱。”又是二秃子。

    “一个孩子,就能卖,卖两万五千,五千个美元。”

    “哎呀,我的妈呀,好买卖,好买卖,赚大钱,赚大钱,咱们这里不要钱的孩子多的是,有人想白给还给不出去呢,”二秃子来了劲,“路边街头,茅坑里到处都有扔的。”

    “这倒也是。”三赖子好像也动了心。

    “别他妈的见了骆驼就不吹牛了。”小林鄙夷地斜了他们一眼。

    “可他妈的同样是孩子,”公羊康根本不去理睬他们的争论,“到他,他妈的穷印度就不值钱了,一个才,才卖六十,美元。”

    “他妈的印度搞计划生育大概比我们还厉害,都他妈的掏钱买儿子。”二秃子一把掂过酒瓶又灌了起来。

    “你,他妈的不学无术,懂个屁,卖到印度去,去的孩子,都他妈的给杀了。”

    “啊!”

    “要肾,肾脏,懂吗,土包子,肾,肾脏就是这个,”公羊康用筷子在盘子里夹起一片凉拌猪肾来在跳动的烛光下晃悠着,“就是腰子,哈哈哈哈。“

    小林只顾在那里自斟自饮。二秃子和三赖子傻愣愣地瞪着公羊康用筷子夹起来的那块凉拌猪肾。

    “在我们中国的山西平陆,一个男孩,一千,”公羊康把在筷子上晃悠着的那片猪肾送进嘴里咀嚼起来,“女孩子八百,你们他妈的,可,可以去收购么,要广开,开财路,贩到河南就赚钱,不过,安全第一,谁暴露了我们,就坏他一件,谁出,出卖了我们就结算他,他的伙食账。”

    小林,二秃子,三赖子都瞪起了眼睛,他们是知道公羊康的为人与狠毒的。

    “嗨,怎么就忘了大事了,”公羊康腾地一下跳下床来,“隔壁还有黄花菜呢。”

    “大哥,这电还没有来。”小林看着头顶上的电灯泡说。

    “它不来,我就不,不他妈的,入洞房了,”公羊康带着醉意,“摸,摸着干”。 “那也好,你去吧,”小林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公羊康, “这是门上的钥匙,手我都给捆起来了,不用你费劲,嘴里塞着手巾呢,不怕惊动人,你就放心地去吧。”

    公羊康接过小林递过来的钥匙,飘飘然来到06号房间的门外,摸着锁孔,插进钥匙推开门走了进去。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打着火,歪着脑袋看到了在左边床上躺着的女人,他举着嗞嗞作响的打火机,急急地走过去,刚到床边,床上的那个女人突然飞起一脚正好踢到公羊康的手背上,打火机甩出去好远落到门边熄灭了。公羊康先是一惊,接着便一下子扑上去狠狠地摁住乱蹬乱踢的两腿,用手上下摸索着,他飘飘然地摸到那张光润的脸上有一团手巾塞在嘴里就高兴地说:“好,好,你叫,叫不成了。”

    他又摸到了姑娘两只捆在背后的手说:“好,好,你打,你打不成了。”

    突然,公羊康的腰里被狠狠地踢了一脚。他一气之下,三下五除二就扒开了姑娘的衣服,拽下了她的裤子。他带着酒意,无恐地狂笑狂叫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她妈的是个小黄花菜,还嫩着呢,哈哈,我是第一个……”

    姑娘拼命在公羊康的蹂躏之下挣扎着,但她在这个两条腿狼的尖齿利爪下只不过是徒劳罢了,更何况她手还捆着呢。她的头不住地摇动着,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突然,她的头不摇了,公羊康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左腮,她几乎要晕过去了。

    突然屋里一片雪亮,电来了。隔壁传过来一阵狂笑声。公羊康心满意足地爬起身来,伸手就去拽塞在姑娘嘴里的手巾:“让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有多……啊……”

    公羊康像一下子中了魔似地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刚从姑娘嘴里拽出来的手巾,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床上被他恣意玩弄过的,全身露裸的姑娘。这时候,房门咣地一声被撞开了。小林、二秃子、三赖子个个醉醺醺地走了进来。

    “大哥,我,我,没骗你吧,”小林子最先走过来,“是没,没有开过,包的,嫩泡泡吧。”

    “大哥,你,你喝多了,你乏了,让我,我和二秃子来唆你剩,剩下的这颗,鲜桃核。”三赖子差一点摔倒,一把扶住了二秃子的肩膀。

    “看,看我们大哥,都看,看傻了眼了。”二秃子歪歪斜斜地扑过去就要抓姑娘那雪白的大腿。公羊康突然转过身来,啪,啪,啪,三个耳光解了三个人的酒醉。这三个人,小林、二秃子、三赖子都不知所措地各自站着。

    “大哥,你,你喝多了。”小林强笑着说。

    啪,又是一个耳刮重重地打在了小林的脸上。公羊康大声吼叫着:“滚,他妈的都给我滚。”

    三个人都赶忙转身向门外跑去,跑在后面的二秃子在门口又返回身来偷偷地往里看了一眼,叭地一声关上门飞也似地溜走了。公羊康的额头上挂着一层亮晶晶的冷汗,他慢慢地走到床边,战战兢兢地去为姑娘解绳子。突然,他的手像被虫子咬了一口似地缩了回来,他慌乱地从床上拉过一条床单撂过去盖住了姑娘露裸的下身。公羊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姑娘的身体侧转过来,用不听使唤的手半天才解开捆在姑娘手上的绳子。他把脸转向一边,尽量不去看姑娘那露裸的身躯。

    “小维,我,我不知道是你。”公羊康把他刚才从姑娘身上扒下来扔到一边的裤子轻轻地撂到小维身边。

    “哥,我可知道是你,”小维静静地躺在床上,嘴角里挂着微笑,“你把我的下身擦干净,再把裤衩给我穿上吧。”

    “这,”公羊康尴尬地低着头。

    “这什么,你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么。”

    “这……小妹……”

    小维嗖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啪啪两个有力的耳刮搧在了公羊康的脸上:“擦,穿上!”

    “小妹,你快穿上衣服,”公羊康一下子跪在了小维的面前,“你就饶了哥哥吧,我实在不知道是你啊。”

    “如果是咱娘在这里,你不知道也要奸她吗,说一声不知道就心安理得了么,你说啊你。”小维光着身子站在哥哥面前,又是两个响亮的耳刮搧在了公羊康的脸上。

    “说,还干不干啦,”小维的胸脯不停地起伏着,她的声音已没有刚才高了,“你的弟兄们好不容易给你进贡了一个黄花闺女就这样不干啦。不干,我可穿裤子了啊。”

    小维利索地穿好衣服,用愤怒的目光瞪着公羊康:“我告诉你,从现在起,我们不但再也不是兄妹,而且是仇人,这几年为了能让母亲的心灵得到安慰,我找你找得好苦,这个心也算是教狼呑了。”

    小维说完,撇下公羊康就腾腾地迈开大步向门外走去。

    “你,”公羊康一急,从地上跳起来上前一步挡住了小维,他非常敏感地一眼就注意到了在妹妹那通红的脸蛋上,有两排带血的牙印,这两排牙印逼使他又低下头去,“小妹,你要到哪里去。”

    “这个你都想不到啊,找政府,到法院,我不把你这个害除了,不把你送进地狱,我就不是公羊维。”小维甩开门登登地走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愣神中的公羊康突然冲出门去闯进了零七号房间,他进门就大声嚷起来:“小林子,小林子。”

    “大哥,你怎么啦。”小林子赶忙迎过来。其他两个人也走过来用疑惑的目光盯着慌乱的公羊康。

    “快,快去,盯上。”

    “怎么,她走了,”小林露出焦急的神色,“大哥,她是在你手上走的,你可不能少了我的五千塊啊。”

    “给你一万。”

    “算数。”

    “当然。”

    “那我去把她给弄回来。”

    “不,”公羊康一把拉住要往外冲的小林,“盯上,看她到什么地方去,如果是回家就由她去,要是……”

    “大哥,我知道了。”

    “以保证我们的安全为上,但不能伤害她。”

    “大哥,这可不好办了。”

    “随便你吧,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不害她的性命。”公羊康用阴森森的两眼死盯着小林。小林突然转身冲出了门外。二秃子和三赖子仍然站在那里看着公羊康的反常表情,谁也不敢答话。

    “去吧,你们去睡吧。”

    二秃子和三赖子出去了。公羊康猛地跑回狼籍的酒桌边,抓起一个酒瓶,仰起脖子就咕咕咚咚地猛灌了起来。不一会,他就像一桩木头似地砸在了地板上,他这次是的的确确地醉了。

    村长在徐徐的微风中,倒背着双手满腹心事地信步在村边小路上。他在菅草滩当这个村长可也真不容易,除了改革中的农副业生产以外,光是繁杂的民事纠纷就够他受的,他真是烦极了。最近又有七个外地姑娘到菅草滩来使七个光棍做了丈夫,他这个做村长的总算又了了几处心事。可就是这些姑娘们总是不安心在我们管草滩扎下根来。这也难怪,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那些老媳妇不是就不像刚来时那样闹腾了么。他琢磨着,最近是应该开一个村民大会了,有两件事需要给大家讲清楚。第一件就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做公公婆婆的,不要把媳妇管得太紧了,特别是不能打骂,都什么年月了,还摆封建家长制的架子。要敲一下那些刚刚摘掉光棍帽子的丈夫们,不要像畜牲一样玩命地糟蹋女人,虽说是自己的老婆,那也要讲点文明么,要不这个名声传出去谁还敢嫁到我们菅草滩里来呢,菅草滩还有几十个光棍没有成家么,凡事都要顾全大局。第二件事是要跟大家商量一下,有不少人提议在村北盖庙的事。人家给我们管草滩送来这么多大姑娘,可给我们帮了大忙,这是过去供在庙里的任何神像都办不到的,这些人才是当今真正的神呢。为我们送妻成家,延续香火,这可是积大德的事。这些人可真是无名英雄,除了收几个辛苦费以外,连名字也不肯留。看来还要费心打听一下,把那些为我们菅草滩积下大德的人的高姓大名都要刻到石碑上立在庙里,让菅草滩人世世代代都纪念他们。那个为我们管草滩送姑娘最多的好像是姓公,叫什么公狗,不对,是公鸡,也不对,是什么来着,反正是一种什么畜牲,公猪、公驴、公猫、公牛、公羊,噢,对对对,是公羊,这个人也是的,这样的一个大好人叫什么不好啊,倒叫了这么个日怪名字。村长想着想着觉得一阵好笑,不由地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他站住脚,挺起胸脯,舒展一下胳膊。噢,对了,关于建庙的费用问题,一户就先按一百塊钱收,这样全村就可集资一万多。可是庙的名字叫什么呢,总不能叫娘娘庙吧,这可是个四旧,送子庙更不行,明明是送媳妇么,最好能起个现代化的名字。噢,想起来啦,电视上好像是把年轻人搞对像叫什么“毬屄特”,这个时髦名字叫得真他妈的夯口,叫什么不好,非要叫这么个难听的名字。不过说透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看来社会开放、改革、发展说的倒是大实话。我们菅草滩也赶个时髦吧,就叫“毬屄特”纪念馆,反正不能叫庙,庙也是四旧。村长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趣起来,现在的人啊净出怪名词。“毬屄特”纪念馆里再立个“公羊”碑,哈哈哈哈,村长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他干脆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得弯下腰去,用两手支撑着膝盖,眼睛里掉下来五十多岁的人很少有的,如此喜悦的眼泪。

    “村长,”突然一声惊叫把村长吓得一悸愣,把他自己想象出来的那些滑稽的雅兴一下子扫得干干净净。他猛地转过身来,不由啊地一声惊叫起来,他像逃避瘟神一样急急地后退着。可是他终究逃避不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个亦条条的女人向他猛扑过来,一下抱住了他的腰。

    “你,你这,这,”村长一边后退一边用手舞拃着,“啊,凤芳,你,你要干什么!”

    “村长,你救救我吧,”凤芳顺势往下一溜,跪在了地上,她的双手紧紧地抱住村长的两条腿,“我给你磕头,你救救我吧!”

    村长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母老虎和她的儿子马大头一个人手里掂着一根棍子气呼呼地就追了过来。母老虎二话没说,举起手里的棍子啵地一声狠狠地打在了凤芳的背上,凤芳的背上立即就隆起了一道鼓鼓的红紫色的棱。当她又把棍子举起来的时候,村长一把夺过棍子扔出去好远。

    “干什么!”村长向母老虎怒吼着。

    “我,我,”母老虎气得一把拉过儿子来,“打,给我往死的打。”

    啵地一声,马大头的棍子又打在了凤芳的背上。村长伸手去夺,但未抓住。马大头往后一退,闪开村长用棍子使劲在凤芳的屁股上戳起来。村长一气之下甩开凤芳抱着他的双手,上前一脚把马大头踢出去好远。马大头在地上又蹬又刨地打着滚像宰猪一样的嚎叫起来。母老虎一不做二不休,上前就用手在凤芳的光身子上拧了起来。

    “住手。”村长又吼叫了一句。

    母老虎一震,直起腰来气呼呼地看着村长:“村长,你管不管,我这个媳妇不孝婆婆,不敬女婿,好吃懒做,整天想逃出去找野汉,你管不管,还有没有王法了。”

    “今天我就管你,你像个当老人的样子么!”村长瞪着严厉的眼睛训斥着母老虎,“人家姑娘老远地到咱们这里来,你不知道疼爱人家,还欺负人家,你真成了母老虎啦你。”

    “啊,你也说我是母老虎!”母老虎一下子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你不体谅我一个寡妇人家的难处,还……”

    “别嚎,再嚎我叫人把抓起来送法院。”村长这一句可真灵,母老虎立即止住了嚎叫声,愣愣地看着村长。

    “你看你,看你那个样子,不是母老虎是什么。”村长的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也不看看你那个大头的样子,你把人家凤芳打跑了,谁肯到你家去做媳妇。”

    “村长,妹子我还不是怕人家跑了么,”母老虎用哭腔说,“我还不是怕你那个不成材的侄子打光棍,怕马家绝了后么。”

    “凤芳,”村长和气地想从地上扶起凤芳来,可是他一碰到凤芳的光身子,就像触了电一样猛地又把手缩了回来,“你这孩子快回去吧,看看你这样子像个啥,也不怕人家笑话。”

    “村长,”凤芳倒是不哭了,但她的声音里却充满了凄惨乞求的成份,“你要不救我,这次再回到他家,我可就再也不能活着出来了,我一个连命都保不住的人,还怕人家笑话什么呢。”

    “这孩子竟说些憨话,”村长带着同情的声调安慰着凤芳,“他们敢欺负你有我呢,快回去吧,一家人总不能说两家话么,你应该体谅到你婆婆撑这个家也不容易。”

    “他们打我,不给我鞋穿,现在连衣服都锁到箱子里去了,还用绳子捆我……呜呜……”凤芳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

    “你也太不像话了,你看看她身上紫一块青一块的,”村长向母老虎身边走过去一步,“说你是母老虎你还冤枉,你怎么不给孩子穿衣服,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穿上。”

    母老虎瞪着两眼坐在地上不动。

    “脱!”村长晃了晃拳头。

    “唉,唉。”母老虎从地上跳起来痛快地脱下了上衣扔到凤芳跟前。村长瞪了她一眼,拣起衣服披在了凤芳身上。

    “脱!”村长转过身又向母老虎下了命令,“把裤子也脱下来。”

    “这,这……”母考虑尴尬地笑着。

    “脱!听到没有。“

    “村长,这,我……”

    “啊,你也知道光屁股丢人啊。”

    “可这个小婊子不怕丢人,我说不给她穿裤子她就不跑了,谁知道……”

    “脱。”村长吼了一声。

    “唉,”母老虎难为情地把手放到腰里,突然她跑过去狠狠地踢了大头一脚,“你他妈的是死人,把裤子脱下来给你媳妇穿上。”

    “我脱,我脱,我才不像你脱个裤子就那么难,”马大头三下五除二蹬下裤子就扔给了凤芳,“给你穿上,穿上裤子,天黑睡觉的时候可得脱下来啊。”

    凤芳无奈,把大头扔过来的比一条裤衩大不了多少的裤子蹬了上去。“村长,我……”

    “知道了,我马上就开全体村民大会,看我怎么收拾他们,看他们以后还敢欺负你。”

    “不敢了,不敢了,”母老虎立即陪着笑脸,“村长,我都这么老了还不知道怎样疼我媳妇,你放心吧。”

    “嗯,这还差不多。”村长也露出了笑容。

    马大头一下蹦过来用半撒娇半讨好的声音向村长嚷起来:“我最亲我媳妇了,我天天亲她,亲她的嘴,亲她的咩豆豆,亲她的……”

    啪地一巴掌,母老虎打没了儿子下面不成体统的话,她赶忙嬉笑着上前去拉住凤久的胳膊:“走,咱回家去,谁家的勺子不磕碰锅沿啊,走吧,别难为村长了。”

    “回去吧,孩子,有我给你做主,有政府给你做主,你什么都不要怕。”村长从地上把凤芳扶了起来。

    凤芳只觉得一阵晕眩,赶忙闭上了眼睛。母老虎急忙上前扶住凤芳,连拉带拽地向村里走去。马大头扛着棍子跟在后边。突然他又跑到地边拣起那根被村长扔出去的棍子一起扛到肩上去追赶母亲和凤芳。

    村长望着离他远去的三个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向前紧跑两步,大声叫喊着:“哎,你再敢欺负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村长用尽全力喊出来的这一句话,在这空荡荡地原野上立即就消失了,它显得是那样地无力和脆弱,只有路边的菅草叶子在微风中显得得意无比。

    凤芳在昏昏然中被母老虎搀扶回家,一阵咣咣啷啷的声音,大门二门都上了门闩,一种牢狱般的窒息立即向她袭来,她浑身打了一个寒战,木然地站在地上。

    “哈哈,”母老虎一声冷笑立即拉下脸来,“你这个小卖屄,还真想得出来,光着屁股找村长,教那个老东西骂我母老虎,我今天就要教你知道我母考虑的厉害,把衣服给我脱下来。”

    凤芳被母老虎的突然一声吼叫吓得一哆嗦,但她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

    “脱下来。”马大头两手叉腰,仰头看着凤芳。

    啪啪,两个耳刮打在了凤芳的脸上。母老虎像疯子一样,只几下就扒下了凤芳身上的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的裤子就让她先穿着吧,反正我也不冷。”马大头傻呼呼地笑了起来。

    母老虎掂起大头扔到地上的棍子一下横扫过去,正好抽在凤芳那裸露的小腿肚子上。只听凤芳啊哟一声,就摔倒在地上。

    “打,狠狠地打,打断一条腿,看她还怎么跑。”母老虎向儿子吼叫着。凤芳疼得在地上翻滚着。母老虎用手里的棍子狠狠地摁住凤芳的心窝。凤芳用双手握住棍子的一头无力地往开推着,她的脸在痛苦地抽搐着。马大头拣起另一根棍子在母老虎喊叫声中飞跑过来。

    “拿粗的,拿镢头。”母老虎训斥着儿子。马大头扔下棍子从门后就掂过一把镢头来。

    “砸,往腿上砸。”

    马大头一镢头砸在了凤芳的大腿上。凤芳轻轻地哼了一声,她穿着的马大头的那条短裤被砸开了一条大口子。

    “瞎了眼了你,把裤子都砸扯了,”母老虎吼叫着,“往小腿上砸,狠砸,往断地砸。”

    马大头高高地举起了镢头,但他却没有往下砸,他又慢慢地把鐝头放了下来:“妈,腿砸坏了,怎么干活呢。”

    “混账东西,我们不让她干活,我们买回她来就是要她给你生儿子的,别砸坏肚子就行。”

    马大头还是愣在那里不动。母老虎抽回棍子在马大头的屁股上就是狠狠地一下:“连个老婆也管不了的窝囊废,砸!”

    “砸就砸。”马大头猛地举起鐝头狠狠地向凤芳的小腿砸了下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凤芳妈的一声惨叫就昏死了过去。马大头一不做二不休又举起了镢头。母老虎急忙一把推开了儿子,使马大头的鐝头砸在了地上。

    “还没断呢。”马大头反着母亲。

    母老虎弯下腰去,抓住凤芳的脚轻轻地一掂,小腿立即就折回来一个大弯。她一惊,立即扔下手里掂着的脚向后退去。

    “我不要啦,我不要啦,你把我媳妇打坏了,我不要啦。”马大头一下子扑过去用头顶着母亲的小肚子闹起来,“你赔我,你赔我,你给我再买一个新的。”

    母老虎一把推开儿子就往外跑,刚跨出房门她又折了回来,从地上抱起凤芳摇晃着向床边走去。她也不知道突然间从哪里来了这么大的劲,到了床边,她把昏迷中的凤芳猛地往上一促就推上了高过腰部的高床。她又急忙从箱子里取出一个月前从凤芳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吃力地给凤芳穿上,把那条已经扯破的小短裤扔给了儿子。

    “儿子,你在家好好看着你媳妇,”母老虎急急地向儿子交待着,“我去去就来。”

    “不。我也去。”

    “傻儿子,我去十里滩给你媳妇找个接骨匠去,你在家里等着。”

    “那你把我抱上床去,她要不听话我好打她。”

    母老虎叹口气一把抱起三十多岁的儿子扔上床去,慌慌张张地走出家门,从外面把房门反锁上就急急地向十里滩跑去了。

    马大头歪着脑袋听听母亲的脚步声走远了,回过头来看看昏迷中的凤芳嘻嘻地笑了起来,他用他那畸形的小手解开凤芳的衣扣,又去解凤芳的裤子:“你别睡觉,你醒醒,你别睡觉,跟我玩,跟我玩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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