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去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怎么样呢?有我爱吃的东西吗?”
“那个地方什么都有,什么都有,却唯独……”
“唯独?唯独什么?”
“唯独没有那个人罢了。”
“师傅,你再说什么呢?徒儿听不到啊。”
“那为师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她是临安城里的一户人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家境还算殷实。又因她是家中独女,父母极其疼爱她,便生出了她那娇纵的性格。母亲希望她日后能知书达理,便给她请了一位先生。可她偏偏不是那种文静之人,请来的先生早已被她气走。久而久之,这临安城的书生都避而远之。
那年,正值桃花盛开时节,大片大片的桃花盛开于此地。她偏爱桃花,便带着丫鬟出来游玩。
“小姐,小姐,你慢点,小心摔坏了。”
她没理睬,只顾往前走,因走得快,不巧撞了人。
丫鬟急忙跑过来,将她扶起,手忙脚乱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她只是摆摆手,走到他面前,“公子没事吧?”
“若有事怎么办?难不成姑娘要以身相许?”他自然是没事,但瞧见她那面容,却起了玩笑之心。
温和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天下竟然还有这般好听的声音,当然还有这般好看的人。
她朝他微微一笑,“既然是我伤了公子,自是要负责。不如,公子来给我当先生吧。”
他有些微愣,他刚来临安几日,倒也听说了些事,没想到人们口中说的,原来是她,这倒是有趣。
教她已有数日,他终于明白那些先生是如何走了。她并不是那朽木,只是有些……唉,也只有自己能忍住罢了。
“先生,先生这词有些不太好听,不如我唤你师傅吧。”见他不语,她侧头又道:“先生唤着有些陌生,不如这师傅唤着亲切。”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要小姐喜欢,唤什么都好。”
“我就知道师傅会同意的,师傅最疼我了。”她抬头看着他这般无可奈何的模样,有些想笑,随后又想到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他“师傅是一个人来临安吗?”
“是。”
“师傅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无。”
“师傅可曾婚配过?”
“不曾。”
“那师傅觉得徒儿可好?”
他看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是那么的清澈,他可以一眼看到里面的影子,只可惜……最终,他只是拍拍她的肩头,“等你长大了,为师也就老了。”
“不老不老,等我长大了,师傅一定要记得娶我。”
他看着她不语,只是摇摇头,说她还小,有些事不懂。
她有些诧异,哪里小了,再过两年,她就及笄了。反正还有两年,他就可以娶自己了。
“师傅,师傅,那他们后来是不是在一起了。”
旁边的徒儿拉拉她的衣角,她恍过神来,目光看向外面盛开的桃花,“没有。”
世事难料,就在她快要及笄的日子,桃花快要盛开的时候,他走了。
她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快要盛开的桃花,望着那个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忽然想到前几日他说的话:“傻丫头,无论以后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那时还傻傻道:“再过几日你便是我的夫君了,是你该好好照顾我。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可就在今日,他走了,他把他的玉佩交给了自己,并告诉她长安的桃花也很美,他会回来带她去看长安的桃花。
她看着这块洁白无瑕的玉佩,想着她们在一起的种种情景,他终究还是走了。
她无意间听到了有关他的身份,她知道他不简单,她知道有些事情在等他。她不能留他,也留不住他。她会等他回来,带她去看她最喜欢的桃花,还要做他的一生妻子。
两年已过,窗前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消息就如同这凋谢的花瓣一般。她终是等不住了,去了那个有他的地方,长安。
初到长安,她有些欣喜,这般繁华的地方,居然是他生长的地方。她听闻过两日有桃园会,她想他会去的。
长安的桃花确实很美,不比临安的差。可是,她再无心思游玩。她日日夜夜所思念的人,身边却有了其他的女子。那女子的一颦一笑,无不所吸引着他。她看见他亲手为那女子摘下桃花并簪在耳后,他那细心照顾,是她前所未见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他所喜欢的是那样的女子。而她,只不过是一个过路人罢了。
这长安再繁华,也不是她的家。她心心念念的人,也终究不是她的。她该回去了,该回临安了。
“师傅,最后他们再也没有相见过吗?”
“是啊,再也没有相见过了。”她看着这大片大片盛开的桃花,恍然看到了当初的那个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陪她看桃花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桃树下的她,她和从前一样,还是那么美。只是她没有料到,他回来了。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和姑娘一起赏花”他站在她身旁,和当年一样邪笑道。
她转过身,有些惊讶,素手抚上他的面容,静静地看着他,“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他回来了。那日,桃花园会他知道她来了。可是,他别无选择,他必须完成皇兄给他的任务。他必须装作很疼爱他的王妃,好让丞相放松警惕。只有这样,皇兄才有时间搜集多余的证据。如今,皇兄成功了,他也可以回来了,还好她还在这里。这一生,他的王妃只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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