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今年78岁了,我回来照顾母亲的第二天,他生病了,起因是感冒,开始两天他选择抵抗,第一天,喝了一粒布洛芬,退烧了。
第二天,又喝了一粒布洛芬,还喝了一点布洛芬退烧液,下午用体温计测量,38度。我很担心,他说没事,以前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父亲有高血压,冠心病,胆囊炎,总之都是要命的病,每次治疗,他都很配合,回来之后,便把药停了,拿起锄头干活去了,家里的药堆得像个诊所。
第三天早晨,我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他量体温,38.2度,又开始发烧了,我很着急,看他混迷不醒的样子,我知道这次他抗不住了,勉强把他挪到轮椅上,向村卫生室狂奔,一段陡坡,我歇息了三次终于把他送到了卫生室。值班的鲁医生是县城来的,两夫妻支持农村医疗事业,对每一个村民的情况都了如指掌,经过一系列的诊断,得出的结论是,得了风寒感冒,开了三天的药,家中的布洛芬一起使用。
我把父亲推回家,立即给他吃了四种药,有布洛芬,利巴韦林,头孢芙辛酯,荆防颗粒,恶魔从此开始了,他刚吃完药,坐在椅子上,突然打了一个嗝,接着又打了一个,然后同呼吸一样匀速地打着响嗝,我定时一看,两秒钟一次,一个小时60次,同他的心率起伏一致。过了一个小时,体温降下来了,也能吃点饭了。我们期盼着他能好起来。
可怕的输液 可怕的输液 可怕的输液 可怕的输液第四天,又开始发烧了,体温达到了38.6度,奄奄一息的他被我带到了乡卫生院,现在农村合作医疗对精准扶贫很有帮助,尤其体现在看病上面。医院先给父亲做了血常规,心电图,肝功能一系列检查过后,父亲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坐在门诊的椅子上,医生看了检测报告过后,诊断为轻度上呼吸道感染,按规定不能住院,给他开了一个床位,提了一包药开始输液了。看到液体一滴一滴地流入父亲的体内,父亲的身体就像瘪了气的篮球慢慢地回复了原样,等到第四瓶黄褐色的药水都打完的时候,护士给父亲拔了针,我再一次领父亲到门诊,问医生明天还要不要打针,医生说,要的,父亲竟奇迹般地好了,既没有高烧,又不打嗝了,他回来后还到地里摘四季豆回来,准备蒸四季豆面吃。
三个小时过后,父亲又开始打嗝了,一声接着一声,我的心也纠在一起,心想,这是哪方面出了问题呢,当天晚上,父亲又像瘪了气的篮球,高烧又开始了,嗝气不断,整个晚上只有他的嗝声回荡在空旷的卧室里。俗话说,病急乱投医,我恨不得天亮的早一些,伏天的秦岭深处,天亮已经五点了,父亲有早起的习惯,他已经起床了,打着嗝,拿着笤帚,把院前屋后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坐在椅子上,准备到乡卫生院去输液,他是第一个来到卫生院的,医生也陆续地到来,昨天的医生今天请假了,他把报告单拿给另外一个医生,她按照昨天的方子开了药,在输液大厅等待护士的到来,很快,针挂上了,白色的液体又一滴一滴流入父亲的体内,他像一个漏了气的皮球,四瓶打完了,我扶着他出了乡卫生院,我们叫了一辆出租车,送我们回来,他一句话也不说,只听到打嗝声在客厅中一起一伏,有一阵子,父亲用手指着我,看起来已经接不上气了,我赶快过去拍着他的背膀,过了好久,他又恢复过来了,只是嗝声不断,开始的揪心变成了难受,恨不得把他的毛病让我来承担。
快一个星期了,父亲的病没有任何起色,也不知道是哪里漏气了,总打不满,父亲坚决不去输液了,我在家也束手无策,妹妹也回来了,她看到父亲成这样了,二话不说,把父亲拉到车上,又到了乡卫生院,这次烧已经退下来了,专门治疗打嗝,医生先让他含了一粒姜片,很快,打嗝止住了,又开了四瓶专治打嗝的药,妹妹回来的时候很高兴,对我说,我们还是要相信医生,相信科学。父亲也不打嗝了,一脸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我端上了他喜欢吃的蒸馍,他吃了一口,说不想吃了,便躺在床上睡着了,我们轮流到他床前用手掌感受到他的呼吸,后来想了一个办法,在他鼻子上贴了一张纸,纸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我们兄妹俩一觉醒来第一反应就是看纸条有没有摆动。
今天已经第七天了,父亲发烧的毛病已经好了,但打嗝的病根从此落下来了,我们只有看着他打嗝,什么办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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