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西秦322年,国主凤九岳不再秉持以前治国勤政的作风,开始逐渐的不理朝政,专宠后妃仰氏。
据说有一年仰妃病重,凤九岳亲自跑到了南疆。一连数十天的奔波让他疲惫不堪,南疆多野兽,凤九岳披荆斩棘,终在一处山谷为她寻得良药。凤九岳平日甚少关心民生,一些奸佞之臣便从中把持朝政,借机搜刮民脂,民间一片哀怨载道,人民生活苦不堪言。人们多将仰氏比作妺喜、褒姒,以言其祸国之意。
西秦330年,南楚来犯,西秦军队平日缺乏训练,无力抵抗,强敌来势凶猛,一连攻破数十座城池,直逼西秦凤阳宫城。
此时的凤阳宫内,侍卫们有的去战敌,有的趁乱逃走,那些宫女太监更是四下逃散,甚至拿走了宫里的金银珍宝。偌大的凤阳宫内,只见凤九岳端坐在龙椅上,龙袍发冠都一丝不苟,眉眼淡和,神情泰然。他身边是后妃仰双如,她身着玫瑰红蹙金双层广陵长尾鸾袍,云鬓上斜斜插了只云脚珍珠卷须簪,华美简约的服饰刚好衬出她清丽的绝色。凤九岳轻轻搂住仰双如的肩膀,手覆在仰双如微隆的小腹上,轻声问:“双儿,你觉得怎样,身体可有什么不适?”仰双如浅浅笑道:“岳哥哥,双儿很好。”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但宫城外的嘶喊声和打斗声已越来越近了。仰双如秀眉蹙了蹙,低声说:“岳哥哥,他们都说西秦覆国都是因为我……”
凤九岳还是那么淡淡的,眼角却都是宠溺的神情:“双儿没有错,正是有了双儿,我才没有白白辜负这人生美景。”
仰双如美目微合,轻轻靠着凤九岳的肩膀问:“岳哥哥,宫里的蔷薇花都开了么?”凤九岳望了望宫殿外说:“都开了,我去给双儿摘一朵。”仰双如轻轻点了点头。
凤九岳起身走向殿外,一朵一朵细细挑过,摘得一朵刚刚开放,娇艳异常的蔷薇,返身走回殿内,将蔷薇放到仰双如鼻下,“双儿细细闻一闻,可还香?”仰双如轻轻嗅了嗅,低头微笑。
凤九岳将蔷薇戴在仰双如鬓边,依然坐下搂着她,在她耳边低语:“蔷薇娇艳,方能配得双儿绝色。”仰双如依偎的他更紧了些,可是头却渐渐靠下去,像是睡着了。这时,从暗处走出了一个人,腰身微弯站在凤九岳面前说:“皇上,都已安排妥当。”凤九岳沉静的将仰双如安放在龙椅上,起身负手而立,“护好她,这是朕交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那人立即跪下,回答道:“臣将用性命来守护仰主子,必不辱使命。”凤九岳点点头,又说:“现今宫城内外已被围死,你应当知道如何带双儿出去。” 那人低低头,沉声到:“是。”而后将椅子上的仰双如抱起,在暗处消失。凤九岳抬头看向了宫门外,眼中精光闪露,刚毅俊朗的容貌不乏睿智和英气,他分明还是那个睥睨天下,善于谋略的年轻帝王。可是,这山河天下终是不及那蔷薇花般的眉眼如画。
当那为首的将领带着士兵杀进凤阳宫内时,他只看到一个身着龙袍的男人安然坐在椅上,神色淡然,仿佛在静静等候。偌大的宫殿只他一人,可他泰然之中的傲气却使人不敢逼近。那为首的将领也是个年轻的男子,他玩味笑道:“当年叱咤风云的凤九岳,也有了这样的时候,你当年可是一连灭了两个国家才有了后来西秦的盛世繁华,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失了这大好河山,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罢仰天大笑。凤九岳并没有被他激怒,嘴角反而泛起一丝冷笑:“久闻大皇子骁勇善战,凤九岳今天要领教领教了。”那年轻男子双眸微眯,低声答道:“好!”话音刚落便提剑向凤九岳刺去,凤九岳侧身躲开并以指弹剑,剑身清脆的响声让他不禁低呼:“好剑!”那年轻男子一个回身又劈了过来。凤九岳武功虽高,但毕竟徒手不敌兵器,况且从打斗看来,那男子的武功足以与他平分秋色,凤九岳一会儿便败了下来,剑气将他划伤,点点血光溅在了剑上。
那男子以剑指他道:“挑选一样兵器,你我再战。”凤九岳双眸垂下,淡淡笑道:“不必,国之将覆,再战也无意。”忽而凤九岳看到那男子手上的剑,神色诧异。方才并没有很注意这把剑,现在细细看来,这剑长约三尺,在溅到他的血之后,通体泛着红光,有一股浓郁的帝王霸气喷泻而出。
“赤霄剑……”凤九岳低声道。那男子听罢又是一阵大笑:“西秦凤主果然好眼力。”凤九岳道:“赤霄剑乃帝王之剑,得之可得天下。如今赤霄在你手中,一切已成定局,我西秦以后将不复存在了。”凤九岳低下头来,不见其神色。此时正是春日薰薰,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突然,凤九岳挺身向前刺上了赤霄剑,那男子见状也是一惊,凤九岳刚毅的面容缓和下来,嘴角有了一丝轻笑,缓缓倒了下去。他手心打开,有一朵蔷薇花置于掌内,男子将剑抽出,鲜血染得那蔷薇越发娇艳,仿若凤九岳手心刺的一枚蔷薇红记,清丽而妖娆。
“双儿……双儿……”凤九岳最后不断的低低呓语,双目终是合住了。那男子叹了口气,带着士兵们走出了宫殿。
那一夜,凤阳宫燃起了漫天的大火,像是要吞噬一切。它吞噬着黑夜,吞噬着建国三百多年的西秦,吞噬着凤阳宫外的那一片拥簇的蔷薇,娇艳的蔷薇使这火光更加红烈,浓郁,仿佛要将世间一切烧干净才甘心,而西秦所有的一切也都随着这场大火烟消云散了。
至此,西秦灭国,国土尽归南楚。这一年,是南楚402年。
第一章 身陷险境
仿佛是在黑夜,玉溪窈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娇艳欲滴的花儿在黑暗中更显妖娆,仿佛要燃出火焰。玉溪窈刚想伸手去抚摸花朵,突然,花朵就燃烧了起来,燃成了一片火海,她转身想逃却发现自己被这火海团团围住,怎么也走不出去。
玉溪窈平时的镇定从容这时都不见了,她恐惧的哭喊,奔跑,却于事无补,火海周围的场景开始天旋地转,扭曲的空间好像想要把她吞噬……
“小窈,小窈,你在么”在一阵男子急促的低呼中,玉溪窈从梦境中醒了过来。她挣扎了一下,感觉全身的筋骨像断了一般疼痛,手脚被绳子缚着,她挣扎着想坐起却还是无力的躺倒在地上。眼前的触感让她知道眼睛是被黑布蒙着了。
那男子听到她这里的动静又说:“小窈你不要乱动,咱们好像是被坏人抓来了,而且身上好像也都受了伤……”男子的语气好像小孩子受了委屈一样,让人有点心疼。玉溪窈略微沉了沉头轻声回道:“阿楚,我还好,你没事吧?”唐楚连忙回应:“我没事的我没事的,小窈,你别害怕,我能保护你,咱们会出去的。”
“阿楚……”玉溪窈嘴边有一丝浅笑。唐楚,云剑山庄的大公子,丰神俊逸,一表人才,可惜天生一副好皮囊,神智却不清楚,有点痴傻,但在修炼剑术方面确是天赋异禀,剑法上继承了唐家的天玄九剑,修习剑术的进程也相当快。
根据此时的情形来看,玉溪窈知道,这是一次缜密的预谋。这天是唐楚生日,每逢这天,唐庄主和唐夫人都会允许唐楚出庄一次,因为唐楚的自身状况,平时都是不被允许随意出庄的,以往都会有暗卫和玉溪窈跟随,但这次唐楚不允许暗卫跟着,拉着玉溪窈就跑出了山庄。
“这次大意了……”玉溪窈轻轻摇头。云海山庄这些年来在江湖上的迅速崛起,树立的敌人不少,就算是一些没有得罪过的人也眼红云海山庄的繁荣,所以,神智痴傻的大公子自然成了这些人最容易下手的对象,但外人却并不知晓唐楚的剑术天赋。
“小窈,坏人为什么要绑我们来这里,我今天还没吃上长乐街的糖人,酥云坊的糕点呢……”玉溪窈正在分析情况的时候,唐楚委屈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楚你乖乖的,别着急,你先试试你能不能运气。”玉溪窈柔声安慰他,自己也尝试催动体内真气。随着体内真气缓缓流动运转周身,玉溪窈感到身上的酸痛略微减轻了一点,手脚虽然绑着,也能稍微活动一下。
“阿楚,你可以运气吗?”玉溪窈低声问道。
“我可以的小窈,感觉身上也不痛了。”玉溪窈听着唐楚的声音,摸索着向他的方向挪了挪。
这时突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玉溪窈低声道:“阿楚快躺下,别说话。”随后自己也躺好,装作没有醒过来。
门外响起钥匙开锁的声音,然后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玉溪窈听到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他们还没有醒过来,要去叫主子过来么?”
“先去回禀一下,看主子什么意思。”
二人说完又走了出去,门“吱”一声也关上了,然后上了锁。
听二人步伐规律呼吸沉稳,想来都是高手,而他们的背后还有主子,那个主子是谁?他们是哪一派的势力,会是万仞山庄的人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阿楚么?但如果是万仞山庄,他们好歹名声在外,做出这种事日后难免为同道中人所诟病,而自己和阿楚也一定会回去,凭着云剑山庄的势力,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这么做很是得不偿失,那……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呢?
玉溪窈不断地分析,却也得不到什么结果。“小窈,我能动了么?”唐楚小声的问道。
玉溪窈回过神来说:“嗯,不过动静要小点。”只听得唐楚那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不满道:“哼,这绳子绑的这么紧,真是讨厌,要是我知道是谁,一定好好打他。”
玉溪窈并不着急逃走,因为她知道还要再等等,等最后那个人出现。
她刚想抚慰一下唐楚,却听到唐楚惊呼:“小窈,我突然摸到我旁边有个罐子!”然后就听见唐楚好像慢慢站起身来,突然“砰”的一声,玉溪窈惊道:“阿楚你在干嘛?!”唐楚回道:“我把这个罐子踢烂,就可以用碎片割破绳子了,哈哈,小窈我聪明吧。”
玉溪窈还没来得及回答,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儿,“啊!好臭!”唐楚叫道。玉溪窈连忙在地上摸索,触及一片粘稠的液体,她还是继续摸索,摸到了被唐楚踢碎的罐子碎片。
“阿楚,你站着别动,”玉溪窈用碎片割起了手上的绳子。
“小窈你在干嘛?”唐楚作势就要坐下。听到了唐楚的动静,玉溪窈制止到:“阿楚你别坐下,我手上的绳子就要解开了,地上脏,你别坐。”唐楚听到后就乖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就年龄来说,唐楚比玉溪窈要长上两岁的,可唐楚一直很听玉溪窈的话。小的时候有小孩子嘲笑唐楚是傻子,唐楚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可他知道那些人是在欺负他,这个时候小小的玉溪窈总会站在他的身前,圆圆的眼睛怒视着那些孩子,一脸气愤地说:“你们这群坏蛋,不准欺负阿楚。”或许在那个时候,对于小小的懵懂的唐楚来说,玉溪窈对他来说就有些不一样了。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玉溪窈划开了手上的粗绳,拆掉了眼上的黑布,并迅速给唐楚解绑。扯掉唐楚眼上的黑布,他俊朗的眉目被突来的光亮刺的睁不开,忽而看到了眼前的玉溪窈,好看的眉目变得温润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小窈,我们快走吧,回家。”唐楚拉起玉溪窈正欲走,却被玉溪窈拽住了。
“阿楚,我们现在还不能走。”玉溪窈柔声道。“为什么啊?我要回家,我要吃糖人和糕点。”唐楚撅起嘴巴,一脸的委屈。玉溪窈轻轻笑了,她从怀里拿出一包糕点递给唐楚。
“阿楚乖,咱们还没抓到坏人呢,你尝尝这个。”唐楚接过糕点闻了闻,开心的笑道:“有糕点吃了,那我跟小窈一起抓坏人。”玉溪窈也笑了笑,眉目坚定。她一定要等到背后的主使出现。
屋子里弥漫的怪味儿越来越浓,玉溪窈附身查看从罐子里流出的液体。这液体呈红黑色,带着点血腥味儿,却隐隐间又有草药的味道。
“咦,这是血药么?”玉溪窈正疑惑间,背后传来唐楚的声音。
“什么是血药?”
“血药就是以有极高剑术修为灵气的人的血,混以乌灵草,天麻,藤桂,熬制而成的。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好像是讲……如何养剑。”唐楚边吃糕点边含糊的回答。唐楚虽然神智如同孩童,但剑术的修炼天赋极高,自然也常在家中看一些修炼的书籍。玉溪窈是知道养剑的,好剑都是需要养的,但用这种歪门邪道的血药养剑实在是不可取。
等等,极高剑术修为灵气的人的血……难道他们抓阿楚来是为了阿楚的血?玉溪窈一个激灵,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危险了。玉溪窈环顾屋子的四周,除了被打破的这罐,屋子里还有五罐,总共是六罐。玉溪窈一一打开查看,无一例外都是血药。看着这诡异古怪的罐子,玉溪窈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一定要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如果有敌人就一定要明确他的身份和目的,姑息敌人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危害!
正在思量,玉溪窈听到屋子外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听声音,这次不只是两个人了。玉溪窈一把拿过唐楚还没吃完的糕点塞到怀中,完全不顾唐楚瞬间垮掉的脸,立刻拿起绳子和黑布对唐楚说:“阿楚,坏人来了,我们要装作没醒来的样子骗他们,知道吗?”唐楚又撅了撅嘴,乖乖拿着绳子和黑布开始绑自己并蒙住眼睛。玉溪窈也迅速把自己伪装好,拉着唐楚又坐了下来。
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随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屋内血药的气味令来人很吃惊,这个时候玉溪窈迅速低声道:“阿楚,打坏人了。”随后她马上甩开身上的绳子,扯掉黑布,一掌劈向门口的来人!
那人没想到玉溪窈会突然发难,但毕竟是高手,抬手一掌便对了上去,“砰”一声,两掌相对,那人被玉溪窈击的退后了两步,狠声怒道:“竟着了个小丫头的道儿,给我上!”玉溪窈看到来者有七八个黑衣人,能看的出来个个都是高手,刚刚受了她一掌的人应是个领头,左侧脸上有条刀疤,显得十分凶狠。玉溪窈当下心一横,全力迎了上去。
玉溪窈虽然从小在剑庄长大,但武功修为着实一般,况且她与唐楚只是两人,唐楚赤手空拳,一身的剑法也使不出来。正被打的节节颓败之际,门外突然又闯进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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