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这样描写香港的二楼书店:
「穿过一个个老旧而狭窄的楼梯口,推门走进这小小的二楼书店,都市的喧嚣便统统被关在门外,不管下边是繁忙闹市,滚著牛杂的香味,或者卖著法国名牌时装,这二楼书店总是静静地处变不惊,总要在全城最繁华的地方,在全城商业气息最浓的地段,顽强地维系著一缕书香。」

汉堡,快餐类食物的代表,无论是在KFC,麦当劳,还是在港式茶餐厅,它的制作方式和食材都是大同小异。无论里面是放着鸡肉、猪肉、鳕鱼,还是蔬菜类的生菜、西红柿,上下压着永远点缀着些白芝麻的面包。如果是一人食,十分钟就能下肚。我想,就算是米其林大厨呈出来的,你也难将这种食物归为回味无穷。
那如果把汉堡分开来呢?只剩面包和里面的内容。
面包——欲望、干瘪、安稳
面包,一个万能的食物,可作为主食,亦可作为餐后甜品。在香港,任何一个地铁站有三四个面包店也不足为奇,而一个地铁站才多大规模呀,那就更别说街市了。总之,喜欢吃面包的我,对面包的情有独钟在某港算是饱了口福了。每咬一口,感官的体会,由下至上。
对我而言,行色匆匆的,欲望就是渴望
我在香港读研时,一个同学,白天在中文大学做研究助理,晚上赶来学校上课(老师说,为什么我们在香港读研都是晚上上课呢?因为,当地的同学很多都是在职研究生),上课前,总见他在啃一袋面包,课时结束,晚上又回到他30呎的家(11呎=1平米)。他人很好,我也很喜欢看他嘴里嚼着面包笑着的样子。
废寝忘食,对我们来说,哪怕老之将至
还有一次,我去中环听复旦大学的讲座,身旁坐着一位男士,平头,松弛的皮肤,再配上短而杂乱的白发,让我估摸不出他的年龄,着装和背包是典型的港式休闲装扮:一件普通T恤,登山品牌的外套,下身一条牛仔裤,一双运动鞋。这一切从我来香港不久就已经习惯了。因为头脑运转太快,所以身体尽可能的舒适。只是,也许那天那位先生太过疲倦。两个小时的讲座,脑袋一直在钓鱼,更让我心生难受的是,他每次都差点靠在我肩上。而我,竟然不敢提醒他,担心他会睡不够,只等到我实在感到不方便时才小心翼翼地挪了一下位置。为什么我会这么好心?
课前两分钟,我瞥见他从行李杂乱的包里拿出一块7-11的三明治,囫囵吞下,大口漱下一口水,开始听课。期间,与老师进行眼神交汇,抿而一笑。他笑了,可我却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内心为香港人的意志所啜泣。
如果是你,你会叫醒太需要打盹儿的他吗?
据路透社消息,自2003年以来,香港的房价已经暴涨了364%,而家庭月收入中位数只上涨了61%,导致买房对许多人来说遥不可及。就以2011年为例,香港的每年家庭收入中位数是25万港元,楼价中位数是300万港元。按理说,楼价应是75万港元,可现实总是折腾得让许多高薪水的医生/律师也难以企及。
可不折腾,又怎么钻出夹缝呢?

深水埗,香港贫困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区。临走离开香港前,我特意又在此走走停停了一个小时。公屋紧密,行人面色百态。川流中的,有运货车,婴儿车,自动轮椅。听说,每周都有援助组织过来派送面包,妇女们排队领取,又是一袋方包拎回家,又是7天蜗在锅碗瓢盆的空间里。
面包里的——营养的、彩色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埗,平视扫过的所谓沧桑,远处,看起来更若是微笑。那是种绝处逢生下的知足。
而且,那神态,似极了旺角楼上书店所赏心悦目的读书人。无关种族、年龄与职业,“书”是最廉价的蛋糕,也是最昂贵的车票。记往,我第一次来序言书店的时候,一位身材矮小,头发杂乱、花白的长者,肩挎个装着许多资料的结实的塑料袋,问起这周的《中国国家地理》的货到情况。席间,他和店员的交流声溜进我的耳朵,听起,像是倒了几趟车,每周来这里拿书的常客。

顺着旺角地铁站出口,夹杂在化妆品店霓虹灯招牌之间的,就是成块的书店招牌。白天,跟着手机导航,还是能去到想去的那家,可夜幕一沉,眼睛里感官的也就是灯红酒绿的刺激,哪还有余光注视到没有光亮的书店。
“楼上书店”里大多售卖二手的中文简体人文社科类图书,或一些在内地因为“文字狱”而无法流通的书籍,少数坐落于中环、上环一带的,会有设计类、建筑类图书专卖。反正我拜访过的,香港大学附近的,旺角西洋菜街的,都是前者。许多从20世纪50年代兴起的“二楼书店”,迫于租金压力,大多已逐渐从“二楼”搬至楼上,其他被现实蛊惑的,也不在少数。能继续经营“楼上书店”的,若不是理想和文化良知的驱动,恐怕在快节奏、速食主义生活的香港,人们很难在逃离中环的金钱与高度,在租到比深水埗条件稍好的住宅后,从高处走下,踮起脚尖,在天堂和“地狱”的人间驻足翻阅。
作为半个文青,一个城市的文化氛围对于我来说至关重要,我可以忍受一周匆忙个六天,却不允许剩下的一天离开一杯咖啡,一页纸质书飘香的桌台。
在香港的一年,于我,若寄托于主动接受这里的文化,很难,就像是难觅稀有资源,而充斥着的是竞争、是物欲横流、是坚强者与时间赛跑的游戏。但是被动的有好几回,比如参观文化和历史博物馆、找寻涂鸦艺术的泼墨,被教会里的粤语老师们的热情感动。不管是楼上书店,还是文化场所,总是色彩艳丽的,彰显着生活本来的颜色,而不该是,也悲哀的是,压在透明的,玻璃光板的大厦下。
有时候,回宿舍,走在小区的架空层里,到了饭点,发现路过的学生都穿着英式制服,手提一袋麦当劳,不免心生遗憾,却又庆幸在拥挤的香港还幸存着这些小得像家庭阁楼的书屋。
酝酿这篇文章前,想起上次吃学校的鱼柳汉堡。因为分量太大,我决定先把面包吃完,再吃里面的东西,结果发现,食之无味,缺少了对美食和生活的仪式感,而一旁的同学把汉堡压扁后,大口咬下第一口后,虽嘴边残留些汁液,却大快朵颐,一脸满足状。

依我短见,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总是牵绊着宗教信仰——这是我对香港基督教信者较多的解读。书籍可以让你慢下来,暂且留煮咖啡的时间来读个书的封皮和导语。
最后,借用《追风筝的人》里一句话了却我的这桩心事:“阿富汗人总喜欢说,生活总会继续。他们不关心开始或结束,成功或失败,危在旦夕或柳暗花明,只顾像游牧部落那样风尘仆仆地缓慢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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