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听说：“人过30岁，就变得不想结婚……”一种无所谓的淡泊和颓败让刚步入中年的30岁男女在成熟和油腻之间左右徘徊。
我马上快30岁，太焦虑。总是深夜躺着床上失眠，头痛欲死，内心还是一遍一遍提醒自己，马上而立之年，再不做出一些决定，这一辈子都会后悔。
参加了无数次的同学聚会，无数次的不醉不归，我终于在30岁之前悟出一个道理：人总归是要结婚的。
“那快结，我等你离婚呢？”晴子在客厅看着电视，我站在她身后不知该说些什么，姑且一挑眉毛气她一下。
“那我马上结！”
02
这些年，如果说没有交往过女朋友，则多少说得我有些可怜。身材长相好看的、学历高的、家境殷实的都找过，有的吃饭唱歌，有的牵手接吻，但由于种种原因还是没有走到最后。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冲动。”我说。
“那是你要求高！”晴子继续没有看我。
“你要求不高吗？”
“高啊，哈哈……”
“我也不是要求高，就是心中有一个遗憾，现在想来十年了。”
十年来，发生的故事太多了，可这个故事我一点也没忘。
2008年5月12日，那天汶川大地震，全校紧急放假，暂未通知收假时间，但对我已经不再重要。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去过学校，“毕业了”。
8月8月，我只身一人来到浙江投奔表哥，托他介绍进了大学城旁的一个餐馆。
踏入社会的第一步我没费多少周折，当个餐馆学徒，学门手艺，就这么定了下来。
03
“小欣，4号桌的盘子收一下，小杨接一下。”刷碗是我每天必须做的工作，和我一起的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我们很少说话，阿姨的心情似乎永远不好，愁眉苦脸也不给家里打电话，总是低着头，老板娘胖得呼吸困难，坐在收银台一动不动，用狐疑的眼神盯着我们几个员工。
“小杨小杨快来接一下，我拿不动了……”是小欣的声音，她说话很轻柔，167的身高，齐腰的长发扎起来还是在俏皮地左右摇摆着。
老板娘不喜欢我，因为他觉得我是男孩子，在后厨洗碗肯定不是长久之计，但看我心浮气躁也不肯教我厨艺，她总是认为我有一天会离开。
她喜欢厨房抡大勺的大胖。因为大胖总是听她的，说减少斤两就减少，说以次充好，两个人邪邪一笑，彼此心领神会。
对了，她也不太喜欢小欣，小欣只做暑假工，她是旁边大学城的学生，做个兼职而已。
04
我慌张接过小欣手中的盘子，多少次无意之间都碰到她修长的手指，有点温暖，又有点冰凉，总之她当时有些慌张，我比她更紧张。
晚上下班后，我和小欣，大胖和阿姨四个人走回宿舍，阿姨碎步走在前头，大胖拿着瓶啤酒在后面哼着，只有我和小欣两个人在中间不快也不慢，踱着步子，吹着晚风，说着自己的经历。
“大学生暑假不应该到处旅游吗？”
“我不是还在做兼职吗？”小欣笑了笑。
“你很厉害，上了大学还出来工作？”
“上学总归要工作的，我呀只是勤工俭学？”
“那你家很穷咯？”我突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转头看向小欣，她已经站在原地，突然问我：“小杨，你今年多大了？”
“18岁。”我一愣。
她面对着我微笑：“小杨，你18岁了，我也是。”
“那十年后呢？”我问她。
那时的我特别渴望未来，认为自己总是缺乏时间和机遇，倘若再给我一些时间，小杨我定会一战成名，我需要的就是向家人、朋友证明，我在努力，我在奋不顾身的努力着，希望十年后能证明一切。
那晚，小欣后来说了什么我已经忘却，仿佛像后面的大胖一样喝醉了酒，有些兴奋，眼角有点泪，小欣的裙子很美，她的笑很迷人，像山峰浮着的白云，慵懒又纯真。
05
“后来呢？”晴子问我。
回忆又被拉回到那天下午，老板娘让我和大胖去菜市场运些蔬菜回来，我坐在三轮车上晃晃悠悠，大胖在前面说些荤话，车厢中的菜静静的躺着，我们穿过集市，走过大学城，回到饭店。
“呀，宝马。”大胖一下惊叫起来。
“来吃饭的？”
“开宝马的来咱们这饭馆吃饭，有毛病吧！”
我和大胖把整袋的蔬菜往厨房搬运，老板娘的脸青的像袋中的茄子，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我再说最后一遍，工资我们不要了，她马上就得走。”宝马车男人开口了。
话正说着，小欣低着头，背着书包背对着我、老板娘、大胖、阿姨，一句话都没说进了车里。
“我刚才就应该撕烂那个男人的嘴，有钱他妈的了不起啊！”宝马车走之后，老板娘气得骂了一下午。
大胖给我说：“小杨，别太往心上去，你们不是一路人，她跟大款走了。”
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呢？
是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傍上大款了吗？
这十年来，每次想到我坐在三轮车后面，遇见坐在宝马车里的小欣，自尊心莫名受到了伤害，明明是萍水相逢的人啊，明明随时间可以忘却的啊，可是每想到此，我就更加努力，我想过得更好一些，我不想自卑的活着。
06
小欣走后，很快就开了学，我没出息地经常在大学城周边转悠，希望还能够遇到她，有时候很想念和她下班后在一起散步的日子，那时所有的疲累都会一笔勾销，虽然没有学到什么时候但未来就是很清晰的样子，她走了，几乎带走了我的一切。
后来，我和大胖勾肩搭背喝着啤酒，扯开嗓子哭爹骂娘。
“小杨，你他妈是不是喜欢小欣？我早都看出来了……”
大胖迷迷糊糊地话，把我一瞬间敲醒，那年我18岁，那算是喜欢吗？
但我知道和小欣在一块工作生活的那一段日子，我是真切地能够感受到我的未来和她有关，清晰可见。
后来我辞了职，去了省城最大的酒店学艺，凭着自己拼命努力，很快我从服务生变成助手，再成为经理，短短两年时间，从一个青春莽撞的小伙子，变成如菜品一样八面玲珑的人。
当我取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之后，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车子，有了想要的许多东西之后，我还是无法放下那个女孩。理智总是安慰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谁也左右不了谁的，可人的生活，感性时常会超越理性而存在，就这样我驱车又来到那家餐馆。
十年后，餐馆已经大变样，里面的员工很多，老板娘还是那样肥胖，十年前的大胖早已经娶妻生子，见了我还有些拘谨。阿姨前年去世，大伙出钱安葬了她。
“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有大出息。”她哈哈大笑。
几句寒暄之后，我直接问道：“当初，小欣为什么离开啊……”
老板娘说：“嗨，人家家境好，说不干就不干了呗。”
“什么意思啊？”
“他爸爸来接她回家，不让她做兼职。”
我脑袋一嗡，“你是说那个开宝马车的男人是她爸爸？”
“对啊，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你这点工资，立马就把她带走了。”
和十年前感受到莫名欺骗的我相比，此刻的“欺骗”更让我欲哭无泪，人生就是一场骗局，赌注可大可小，我们都被蒙在鼓里。
“后来呢？”晴子又问我。
“后来，我再次得知小欣消息的时候，她已经结婚了。”
“你还喜欢她吗？”
“我想，我还是喜欢那个时候的我们。”
晴子已经住在我家很久了，我们，也该结婚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