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当兄弟部队全部换防到位,当我们撤离的军车从驻守的防区缓缓离开,不知道是车轱辘对于南疆的深情还是那片疆土的不舍,车轮仿佛被一种神力拽住,尤其是那里的边防民众,陪伴我们500多个生死煎熬的白天与黑夜啊,他(她)们追随缓缓的车轮,一百米、二百米、一公里……营长再也不忍目睹,命令全营所有车队暂定五分钟,所有指战员全部下车:“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所有人员听令,五分钟时间,与我们的乡亲们握手告别。”那就是“血染的风采”,那就是“十五的月亮”,那就是“望星空”。这些曾经一度陪伴与安抚我们的音乐与歌声,此时此刻,旋律都在一个节点上,那就是奔流直下的热泪啊!
经过三天三夜的辗转,军列到达潍坊的时候,大约是下午三点左右。而一个专列的思绪早就蜂拥着先期到达。甚至于我们曾经的营房,我们驻地的乡亲,我们各自故乡的父母亲人,是的,那个时刻,我们才那么有底气的去想念。一年半的分别,仿佛一个世纪的隔绝,是生的漫长,更是死的短暂。将士们的泪腺,早就被多情的南疆严重感染。就在我们的车队井然有序的驶出潍坊火车站拐上东风大街,一场潍坊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空前盛况,再次让我们的车队慢下节奏。脑海中先前只是电视中看过的沂蒙山和淮海战役全民战争的震撼,时至今日我依然无法准确的知道,那条东西长街连接坊子区一路南下延伸到安丘县城到底是五十公里还是七十公里,随着夜幕渐渐降临,车灯早就哭红了双眼,道路两旁的人群,有的举着火把,有的打着手电筒,就连天空的星星,也是如此感动着人间的这一幕。纷纷探出脑袋,给人间送来光明。本该更晚些出来的月亮,竟然也是迫不及待。抬头仰望,这月色,这星光,莫不是从南疆赶来?经过仔细辨认,南疆的星星和月亮,更多的是那份凝重,凝重中夹带着生死未卜的忧悒,甚至还有一丝寒冷。而潍坊上空的星星与月亮,恰如这一刻道路两旁的欢呼和呐喊,是那种凯旋归来的侥幸生还,尽管也有泪水,可这种泪水里没有苦涩,唯有甘甜。
凌晨的起床号第一次沉默了,表面如此静谧的军营,我们不知道有谁还在沉睡,阔别500多个昼夜的军营、房间、床板,都在悄然和主人聊着阔别的想念。
傍晚的军营,附近小学的陈校长,孔老师们,带着几百个小学生,他们手里抱着的、背着的、提着的,无论是苹果还是鸡蛋,都被他们精心贴上标签,写上各自班级和姓名,这那里是慰问品啊,分明就是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战士们纷纷把它们摆在自己的床头,每天凝视着,欣赏着。山坡大队的村干部,枣林大队的村干部,敲锣打鼓,赶着马车、牛车,车上载满妇女、小媳妇、大姑娘一针一线纳好的精美的鞋垫、洁白的背心,用红丝线绣上的“我爱你”,“最可爱的人”。潍坊市各个县区接踵而至的慰问团……
无论时光过去多少年,只要生命存在,永远不敢忘记,更不该忘记。时至今日,一种必须写出来的冲动,时常让我夜不能寐。看我今日强大的祖国,十四亿民众,每遇国家遭受外敌入侵,那一次不是举国上下同仇敌忾,共赴国难?而结果,只要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管它是豺狼还是虎豹,谁要是对我泱泱大国进行挑衅,灭亡与失败,必是它们最终的下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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