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的雪，在途中无为而下

纸上的雪，在途中无为而下

远人

我想推窗即见森林
还有远山，延宕清秀与雄奇
流水可以潺潺，也可以
在讶异处跌出轰鸣
但屋前小河一定是宁静的，以至
听得见蒿草与鹿的千年私语
屋内几案上煮着茶，等待
一直远在路上的来人，由春至夏
由秋入冬，我想推窗即见
那风中雪中前来的远人
或许，也没有人要来
山水已含廓了世间万相
我会浅吟一声给晴空
给那早已消逝在云中的孤鸿
有时，我会以时进入林中
斧斤落下，树干奔涌起马的嘶吼
直到星辰隐去，直到梦醒
我推窗即见一片澄明

无雪

冬至了，燃一炉火
独坐，一个长长的午后
蓝牙传来歌声，那种
死就死个稀里哗啦的伤痛
压得透不过气的音符
过一会，转为咚锵咚锵
拥挤街口处，日子平庸的味道
而不久，声音滑向悠远——
山风、流水、鸟鸣，谁在制造虚空？
在这般午后，谁来过，谁走了？
经历整年喧嚣之后的清冷
坐在炉火边，仿佛一世光阴
远方归还荒芜的马槽
数一数，窗外隐若闪现的迷蒙
看眼前灰的明灭
关于爱，关于恨，关于生死
——这个冬天讲述山回路转
窗口无雪，枝头落下鹧鸪声声

无为之雪

广州下雪了。百年或此一遇。
我坐在窗边往外望，雪飞雪落
轻盈，羞涩，像怀着悔意的归途，
又如伤逝，向来路作难舍的告别。

我翻阅历史方志，驯鹿从北地来
还有城中的夏洛特，以湖为镜
冰山耸立在每个时尚的掌心，
还有毕肖普的地图，一个诗人的想象。

谁知道这种零乱的幻象从何而来？
一场罕见的雪诱出百年纠结。
这雪一去又或百年，瞭望西东
雪花瞬间就带走我们无为的一生。

来年埋种

灯掩将来
时间走到起步的这刻
打钟人
递过一条斑驳的老式木槌
夜，合上开启
到底需在它的心头敲响几下

记忆或者遗忘
在光的尖芒上深度呼吸
让寓言更显惊心，直行的人
再度怆然于夜里晨钟

但我始终乐在迟疑中捡拾
梦想，所有的可即未即
不管冰心与火种
在这来年的途中一一埋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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