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按照西伯昌屯卦的指示,谨小慎微、规规矩矩,不敢越雷池一步,极力在商王面前扮演好顺民角色,但暗地里从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和民生方面做足了反商准备。元末朱元璋打天下时,谋士朱升提出的战略方针“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可谓深得周文王战略思想之精髓。
随着形势的发展,商王朝日渐衰败,周国的综合实力大大增强,敌我力量此消彼长发生了反转。这个时候,周国由战略弱势逐渐转变到战略均势,或者说拥有了不被打败的底气,以前只能暗地里做一些革命准备工作,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可以抓住商陷入对东夷部族发动长期战争的战略机遇期,出动出击,一步步为伐商革命扫清障碍。
这种态势有些像当前的中美斗争,十年前中国敢搞人民币石油结算吗?十年前敢提出一带一路吸引天下诸侯与美分庭抗礼吗?一切都是时势实力发展变化使然。
此时西伯昌为了指导周国革命,就画了一个随卦。
这个卦在《屯》卦二个阳爻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九四一阳,这样变成了阳爻三个,阴爻三个,而且阳爻占据九五、九四和初九,初九和九五爻为正位,九四爻为反位。从卦的态势分析,九五的君、初九的民齐备,而且相对屯卦来讲,九四的辅助力量大大增强,意思是现在有更多的侯国和方国愿意追随周国,联合的军事力量大大增强。基于此,西伯昌在卦下面写了卦辞:
随,元亨利贞。无咎。
随,就是跟着的意思,现在还经常说跟随,随大流等。对比屯卦的卦辞“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随卦在表述完“元亨利贞”这个基本方略后,直接坚定地说了一个“无咎”。意思是,这时候不要太顾忌商王了,可以放心大胆地进行反商准备了。
据《尚书大传》讲,西伯昌在位的最后七年干了以下六件大事:
第一年因调解虞芮(ruì)两国纠纷,周国威望迅速提升。虞芮都是商王朝西方属国,可是他们不找商王裁决,而是慕西伯昌贤名,寻求周国主持公道。
第二年出兵伐犬戎,战败西戎诸夷,灭了几个小国。
第三年攻打密须(在今甘肃灵台县),解除了北边和西边后顾之忧。
第四年“西伯戡(kān)黎(在今山西黎城县)”。
第五年伐邗(hán)(在今河南沁阳县)。
第六年灭崇国(在今陕西户县境),并将周的都城由岐山周原东迁渭水平原,建立沣京(在今陕西长安县沣河西岸),接着又向南扩展势力到长江、汉江、汝水流域,形成了“三分天下有其二”的形势。《诗经·大雅》:“既伐于崇、作邑于沣。”
这个崇国是商的属国,位于商周中间地带,根据商王要求,主要负责监视和汇报周国动向。西伯昌被商纣王拘禁,就是因为这个崇侯打的小报告,《史记·周本纪》记载,崇侯虎进谗言:“西伯积善累德,诸侯皆向之,将不利于帝。”
为了具体说明随卦思想,接下来,西伯昌分别写了每一爻的爻辞:
初九:官有渝,贞吉。出门交,有功。
渝,改变的意思。“官有渝,贞吉”,是说各级官员要根据形势变化,及时转变工作方向,才是正确的、安吉的。
“出门交”,意思是发动群众,激发他们革命的热情,让老百姓走出家门,主动向官府报名,积极投身于推翻商王朝的革命战争中。“有功”,建立功业。
俗话说,世事造英雄,能不能建立功业,主要看有没有机会。《黄石公素书》中讲“故潜居抱道,以待其时。若时至而行,则能极人臣之位;得机而动,则能成绝代之功。”如果形势发展到这一步,就要明确告诉老百姓,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不要犹豫,积极投身于反商革命吧!
六二:系小子,失丈夫。
六二爻位于内卦正中,属于周国地方上的族长等有一定影响力的人。这些人在时代潮流面前患得患失、袖手旁观,对周国上层的号召优柔寡断、不予响应,因此失去了上层的信任,这就是“失丈夫”。但这部分人对于身边那些想要改变命运而全力以赴参加革命的穷小子,这时就不敢轻视了,说不定人家革命回来就是大官了,那时就是荣归故里了,因此不敢怠慢,极力巴结这些人,这就是“系小人”。
六三:系丈夫,失小子,随有求得。利居贞。
六三位不正,阴居阳位,属于那些见风使舵的人。这些人可能属于周国那些有钱人家,表面上要求革命,但骨子里是投机分子,他们极力响应上层官员的呼吁,是通过随大流而对名利有所求,不想被边缘化,被人瞧不起,这就是“系丈夫”和“随有求得”。但这些人假革命的面目,有可能欺骗上层人员,但却骗不了那些真革命的老百姓。这些真心和君王一起革命的群众,最瞧不起这些投机分子,因此说“失小子”。
革命不坚定、不勇敢的人,上了战场不仅自己更容易丢失性命,而且还会影响其他人的士气,伐商要得是精兵,这种滥竽充数的投机分子不受欢迎,因此这些人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好,这就是“利居贞”。
九四:随有获,贞凶。有孚在,道以明,何咎。
九四爻位于外卦,应该属于那些跟随周国一起反商的方国。在当时形势下,周国通过多年对外征伐,那些不服从周国号令的方国都被周收拾了,因此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通过恩威并施,周已经成为西部方国之宗,咸听其号令调度。
因为九四爻位不正(阳居阴位),说明这些配合周伐商的方国,动机情况比较复杂,有坚定的铁哥们,也有虚与委蛇的投机国。这些不想出力,却想跟随周国捞一把的方国,是不可信任的方国,最终会被识破,终究会没有好下场,因此说“随有获,贞凶”。
孚,《尔雅》“孚,信也"。如果这些方国讲求信用,深明大义,与周国同舟共济一条心反商,那就是“有孚在,道以明”,这样的铁哥们盟友怎么还会有问题呢?“何咎”之有呢?
九五:孚于嘉,吉。
九五爻是君。作为一支多国组成的反商联盟,人员混杂,但都对利有所期待,而周国作为联盟的领袖,在奖赏方面一定要言而有信、公正持平,尤其是对于那些卖力气、一条心的方国,一定要按照原来的许诺及时给予嘉勉,这样才是吉利的。
上六:拘系之,乃从。维之王,用亨于西山。
上六爻属于忠于商的侯国,他们与周国不一条心,不是革命的同盟力量,比如亲附于商崇国和邗国等。
对于这些侯国,应采取打击的策略,以不断瓦解商的整体实力。对于他们的国君,通过打压、拘禁等手段,逼迫其顺从周国,即“拘系之,乃从”。
维,《广雅》“维,系也”。亨,作亨通、通达讲。西山,隐语,指的是周国。为了减少革命阻力,这个阶段还是要打着维护商王的旗号进行行动,对不顺从、不依附周的侯国或方国进行打击和瓦解,这种策略对周国的革命事业是非常通达有利的,也就是“维之王,用亨于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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