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屋顶，托腮，看着天空半圆的月亮，清冷、寂静。院子里树影婆娑，夏夜的微风习习。一个身影轻飘飘地跃上来，不动声色地坐在我身旁。
我不说话，依旧看着月亮。
他拿着一只柳条，在我脸颊晃着。我右手一抬，他跌下屋顶，快落地时我左手衣袖飞出一条彩带，把他拽上来。
他踩掉一块瓦，瓦片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你啊，还是这么任性。沐槿啊沐槿。”他稳稳地在我身边坐下来。
“我来带你离开，这里已经不值得你留恋。”
“慕容衍一千年来，毫无变化，我为嘛要跟你走？” 我不搭理他，意欲离开。
“你一定要心伤够了才肯离开吗？” 他在我身后喊。我挥一挥手，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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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了一家酒楼叫做“富春堂”，主营江南名肴，夜晚，3楼偌大一个厅，固定有莺莺燕燕歌舞表演，本酒楼姑娘们卖艺不卖身，堂主沐槿姑娘出了名的能打，但凡想跟我这里的姑娘有肌肤之亲的，都被我打了出去。
姑娘们大多是苦出身，弟弟妹妹多家里负担重的，被逼婚嫁给年长的傻子大叔的，一连生3个女娃被夫家休掉的，斗不过正室的8姨太太……因为各种各种的原因，她们来到“富春堂”，来了之后，我先进行面试，我活得年岁忒久，扫一眼基本能看清什么成色。一百年来，几无失手。
准许进“富春堂”之后，依照她们各自的喜好和自身的特长，我会对她们进行培训，唱歌、跳舞、绣花、做菜等等，这里既是酒楼，也是民间的女子培训学校。她们在这里赚了钱，如果遇到良人，你情我愿，决定成婚离开，临走我会包个大红包，并不需要赎金。
我会挑选一个能干并且值得信任的助手看着场子，这几年的助手是云夕。我自己呢，有时候江湖上游荡玩耍，有时候化妆成歌姬在夜晚的酒楼表演。
这天晚上，我一时兴起，天上有千载难逢的红月亮，我在酒楼的院子里组织了一场室外演出。我让云夕给我化了很浓重的妆，脸上贴着彩蝶和金粉，身上穿着霓裳彩虹舞衣。这件衣裳是青歌临走前送我的礼物，是她花了一年时间为我做的舞衣。
只有在特别高兴和特别悲伤的时候，我才会穿上它起舞。
宾客四周坐定，我看一眼天上硕大的红月，开始起舞。青歌做的这件舞衣，用了七种颜色，有长长短短的七层，站立不动时，是一件美丽的寻常裙子，妙处在转动时，裙摆张开，随着舞动的速度，时而似彩虹，时而似蝴蝶。
我跳舞未曾从师，想怎么跳怎么跳，这晚饮了一些酒，手中的彩带甩在院子里活了几百年的树上，我踩着彩带在两棵树之间飞舞。乐师弦二跟我多年，配合默契，琴声时而悠扬，时而沉静，时而激烈，时而舒缓，我跟着琴声忽快忽慢，忽高忽低翻飞舞动。
一曲结束，我从高处稳稳落在院子中央，对着众人颔首，离去。
走到后院，这里种了许多花，我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下来，对着黑暗喊了一声：“出来吧。”
花树后面出来一个人，是个年轻英俊的少年郎，眼神灼灼。“我喜欢你，你太好看了。” 少年大约16、7岁。
我斜躺在长椅上，方才舞得有些累了。“回吧，大人在家等你，以后我这里，你不许来，读书的年纪，上这里来做什么。” 我闭上眼，不看他。
“我不小了，过了年就17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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