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不知道刮了多久，天上的黑云流动着，最大的一片扑过来，阿境站在窗边，衣服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远处杨树的树梢能顶到天空，被狂风吹着左右摇摆，像是在远远地招手。
大风唤起了很遥远的记忆，就和天边的杨树一样远。她抹掉脸颊上的眼泪时，雨正好落下来，打在窗台上噼里啪啦。
窗户右边有一条红砖的围墙，用来分割城市中的小巷子，其实它从来没有起过什么作用，早就被淘气的孩子给推倒了一段。
围墙边的水泥路上有一个人穿着绿衣服，低着头匆忙地走。他的头发显然是湿透了，往下滴着水。
他正朝着阿境的窗户走来。
“未嘉！”
阿境一连喊了四五次。
这是栋城市边界破旧的小楼，楼底下没有别人。
未嘉听见了，茫然的神情马上变成欣喜愉快。对阿境做了个鬼脸然后微笑。
“你回来的太晚啦。”她喊。
“嗯？”
“你回来太晚啦！”
未嘉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消失在楼洞里。随后钥匙的声音打开了门。
“你刚才说什么？”未嘉一面脱掉灌满水的鞋子一面说。
假如他在三十分钟前回来，假如在她做出决定之前，他能看到她发疯似的在屋里面踱步，撕扯自己的头发。假如他能在乌云堆积最厚的时候回来。
“没什么。”阿境说。
他没有看天气预报，但就算看了也不会预料的到今天下午的大雨。
他在雨中走了很远，大风和大雨一定是损伤了他的听耳朵和眼睛，不然他不会看不到她发红的眼睛。
“你今天工作怎么样？”阿境问。
“和每天一样啊，”未嘉说，“怎么忽然问这个。”
他瞟了阿境一眼，可还是没有看出来什么。
“写报告，整理文件，上厕所，偷懒。下班。”
“下大雨的感觉真清爽。”未嘉补充道。
他希望夏天每天都下大雨。他说他要赶快洗个澡。
“我要出门了。”
未嘉没听见似的。他把淋湿的包放在桌子上。
“我要出门了。”她又说。
“什么？”
“我出去一会儿。”阿境说。
“这么大雨？”
“是的。”她说。
“你去哪儿？”
未嘉还没得到回应，就走进了洗澡间。
阿境什么也没带走了出去。
从窗户往外望，就看见阿境的身影沿着围墙走远了，风吹过她的头发飘散着，她却丝毫没有狼狈，穿过最外面的大门，在小巷的转角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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