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起来吃了些粥,喝过药,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云邑直至近晚方归来,脸色很不好看。去李湛房间叮嘱了几句,又去瞧了一眼云初野,连饭也没吃,就将自己锁进了书房。
次日白日里,初野看到一两波人来找祖父,又面色不善地仓皇而去。
她悄悄踱到祖父的书房外,一阵茶碗之类砸地而碎的声音后,祖父暴怒的声音响起:“隐情不报,只顾一己私利!一帮乌合之众!”
当天晚上,云邑宣布:即日起一切吃穿从简,仆人只留够用的。
云邑本就不是什么骄奢淫逸之人,这一道命令下去,整个总督府真就只剩了个好看的架子了。
接下来的几天,云邑几乎不着家,云初野醒了时他就出去了,晚上吃饭也不同他们一起吃。
初野看着对面默默吃饭的李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你病好了吗?”她试探着开口。
“嗯。”少年动作都没停半分。
又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这里的冬天好冷,好冷是不是?听阿福说街东有家卖桂花糕的,去买的人的很多”,见李湛没有回应她的样子,就转向吴妈,加了句:“是不是?吴妈?”
“女孩子家吃饭哪有你这么话多的,可安心吃饭吧!”吴妈远远地回了声,她这几日因府里裁减了好些仆人,操了更多的心,还在那边忙忙活活些什么。
云初野还想说些什么时,李湛将饭碗往前一推,留了句“我吃好了”便回房了。
云初野不知道李湛怎么能在房里守着一本书坐那么久。
现下初野离家的思念已被不断涌来的新变动冲淡很多了,她只是闷得厉害,现在没有人整天陪着她了,她觉得一天真的好长。
吃过饭,她迈着她的小碎步在围墙内踱着,仔细听着墙外的声响。小孩跑过的声音,桂花糕的叫卖声,甚至连妇女的叫骂声她都觉得新奇。
她学着那妇人撒泼的声音说了几句,学到最后竟然把自己给说乐了,靠着墙笑了起来。
“有人在这吗?”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初野猛怔了一下,屏住呼吸,左右看看无人,才轻轻舒了口气。
“我听到声音啦,肯定有人在里面。”那声音又响起。
“谁?!”初野问。
“我,白小六,我在外面呢。”
初野蹲下来,看到墙角有个狗洞,不大,用块大石头掩住大半,声音是从那传过来的。
“白小六是谁?”初野问。
“白小六就是白小六啊,不过你是谁?在这乐了半天,跟临街那个傻子阿三似的。”
初野眉头皱了起来,起身想走,不理睬这嘴里不干不净的人了。但似乎又有魔力紧紧抓着她似的,让她又蹲了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白小六又问。
“我叫小月,是……是个丫鬟。”初野把照顾她的丫鬟的名字报了上去。
弄清人底细的白小六也放开了话匣子:“你不知道,我前些日子才从墙上掉进你们府里来了,胳膊到现在还吊着呢,可疼死我了!”
“是你呀!你现在好些了吗?”
“你也知道了?丢人呐!”
……
一堵墙,两个人谁也看不见谁,硬是闲聊了好一阵,大多时间是白小六在说,街上有什么孩子,把谁家的梅子给偷了,又抓了哪里的兔子,初野眼睛睁着大大的,仔细地听着。直到白小六的妹妹来喊他回去做活两人才停下来,并约着隔天再聊。
晚饭时,云邑回来了,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他明显觉得自己的小孙女满脸喜色,便问:“今日做了什么这么开心?”初野正神游着,被冷不防地一问,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一直在屋里。”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云邑给李湛夹了些菜:“小湛呢?今日做了什么?身体可还有不适?”
“读了一会儿书,没有不适。”李湛低头回答,问什么答什么,没有半句多的话。
云邑点了点头,他总觉得李湛不似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太过沉稳冷静。李湛清清瘦瘦的侧脸已有了些旧友的模样,一样的干净,棱角分明。
不管怎样,过些日子他打算把李湛带去军营。既然到了他的手里,他就绝对不允许伯玉的外孙在他手上长成庸庸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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