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渡云初暖》第二章

《野渡云初暖》第二章

次日，云初野破天荒地睡到日头都长上来，她睁开眼怔怔地看了床顶好久，才想起这是她的新住处。喊了几声“吴妈”无人回应后，便自己整理了一番，打开屋门寻人去了。

院内黄叶落满了，晨霜还未消，鸟雀已经在枝上叫开了。

前些日子马车上的颠簸并没有让初野好好感触南方，她小心翼翼地踩在落叶上，“呲拉呲拉”，她心中突然升腾起一阵莫名的快感，于是放开脚步在落叶上跳来跳去。

“小祖宗哎，你在干什么！大冷的天，就穿件单衣，再病一个可怎么得了！”

初野正局促地想站端正，还没动作完，吴妈就一把她捞进屋，又裹上一件对襟褂子。

初野觉得自己近来越来越随意了，在家时母亲总纠正她的姿态，不许她做这个不许她做那个，坐要端端正正，站也要有模有样，她有时候简直想变成个男孩子，同哥哥一起出去看花灯。

现在，祖父不太管她这些，吴妈也常常忘。吴妈年纪有些大了，她是祖母陪嫁的丫鬟，那时候她也很小，是个小丫头。

“吴妈，谁病了？”她故意似的把冰凉的小手放到吴妈的脖子上。

“你个鬼机灵，你母亲怎么教导你的”，吴妈轻轻拍了一下初野的手：“小王爷这身子也是单薄，这一路都病了几回了，老爷也不在，我得再过去照看一下。”

“祖父去哪儿了？”

“小孩子哪里那么多的问题，你在这里待着，一会儿小月就来伺候你吃饭了。”说完，掩了门出去了。

初野偷偷吐了吐舌头，那是她母亲批评她最多的动作，她又吐了吐，没有任何声音响起，她有些想念母亲。

吃过饭，初野无聊得很。刚来，大家都忙得很，没太有人顾她，祖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半天没有见着人。

她自己又偷偷在墙角踩了一会儿叶子，阿福来扫院子，她就溜去了别处。

不知不觉走到了李孝昀的房间外，初野听到里面漏出的几声咳嗽。

她始终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小王爷相处，李孝昀可以大半天不说上一句话，有时候初野甚至觉得他的眼睛冷得吓人，不敢同他讲话。

初野背着手拿自己的脚尖在屋门前的地上画着圈，听着里面的咳嗽声，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一天都在外面晃荡。”吴妈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走过来，一时也不知道要把初野往哪里安放，就索性拉了进去。

屋里很温暖，木炭在火盆里燃着，偶尔有木炭烧断的声音。周围很静，仿佛只剩了李孝昀不太顺畅的呼吸声。

初野看到床上被子稍稍鼓起，那是李孝昀，他很清瘦。他总穿素衣，初野听人提起过的，九王妃秋初去世，小王爷一直在床边守到自己的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

又一阵咳嗽。

初野忙把自己的眼睛从被子上收回来，坐在火盆前看着火光啃自己的指尖。她突然觉得李孝昀有些可怜了，又没有母亲，身子又不好。想到这她似乎可以原谅他对她的冷冰冰了。

“初野，过来哎，帮吴妈递一下手帕。”

闻声，初野忙拿着手帕，小碎步过去。吴妈半扶着李孝昀，手里端着药碗，正准备腾手去接手帕。

“腾不出手，我来吧。”9 初野挡了一下，捏着手帕给李孝昀轻轻擦着嘴角的药汤。

李孝昀面色潮红，鼻翼随着呼吸轻轻动着，额头一层薄汗，可依然很好看。初野一直这么觉得，原本她觉得她哥哥很好看了，李孝昀似乎比她哥哥还好看一些。

正擦着，李孝昀突然睁开了眼，眯着眼睛看了初野一会儿，又慢慢阖上。

房间里有木炭烧断，“哔剥哔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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