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独自一人坐在花坛边,面对着一蓬开得正艳的锦带花。也有人会走过来问一问:来了吗?我摇头:一直没有来。问话的人会一起等一等,然后离开,也有的人来看一看,然后告诉我:前几天这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现在人都没有,应该是不会来了。说完便离开。
我不为所动,继续等。
我在等太阳鸟。至于它来不来,倒也没有多想,因为纵然它不来,我也不知要去哪里,那就继续等吧。
有风吹,有叶落,也有别的鸟会来。有一对北红尾鸲的窝就在这附近,雌鸟找些破树叶什么带回窝里,雄鸟却东转西转,不知在干啥。就是不见太阳鸟的身影,连它那既尖细又清脆的叫声都听不到。我也无所谓,坐在阳光下,看着那丛开得艳丽的花。
正午,它终于来了,刚举起相机,便听一个人对我说:你太爽了嘛,一个人在这里拍。我来不及搭话,拍鸟要紧。鸟飞走后才发现,刚才只有我一个人的地方,现在已经有四、五个人。这些人从哪里赶来、怎么知道鸟来了,对此我一无所知,只是忍不住说道:你们运气太好了,我等了一个早上,这是它第一次上枝。他们听了都很高兴。
鸟一开始来,就来得非常勤,而且它吃得很认真,几乎是每枝花都要去翻找,看看哪朵花还有蜜。于是便有了各种动作:或伸长脖子,或倒挂,或侧身,或扭头……为了方便吃花蜜,它训练出了一身好本领。我认为有趣的是,它会在同一枝花枝上转身,转过来吃这朵花的蜜,转过去吃那朵花的蜜,那不错过任何一朵花的认真样子,就是一个小吃货地地道道的本色表演。
雌鸟也来了。它的技术也非常好,但没有雄鸟那般喜欢炫耀,它喜欢躲在后面一些的花枝上,一样的勾头、侧身、倒挂。
雄鸟羽毛颜色非常艳丽,锦带花也很艳丽,花与鸟并列,并不是特别出彩:没有谁是配角。雌鸟的羽毛朴素得多,与锦带花相搭配,画面也很漂亮,但大家还是喜欢拍雄鸟。虽然雄鸟与锦带花是两大主角同台竞艳,但这毕竟是比锦上添花还要生动活泼的画面。
鸟时而飞走,时而回来,时而数只一起来,时而只有一只过来,还会去锦带花后的树上歇一歇,在树枝上擦擦嘴。然后想一想,再飞下来接着吃。这有点好笑,就像是一女子,一再告诫自己少吃点少吃点,终于下决定离开了餐桌,却不舍桌上的美食,又坐下来再吃一点。
人越来越多,的确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盛况。
鸟再一次飞走后,我退出人群,去别处看一看:已在锦带花前守候六、七个小时了。走到前两周拍太阳鸟与地涌金莲的地方,竟然看到太阳鸟正站在地涌金莲上,但那里没有任何一位拍鸟的人。想起当时这里围满了长枪短炮、一个位置难求的热闹,以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没有鸟来时大家坚持着守候的固执,不觉想到一句话: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原来不是好物不坚牢,花依旧在开,鸟依旧在花朵上,只是,脚步总是喜欢去追随新开的花,眼睛总是喜欢去看不曾见过的景象,虽然还是会来之前停留过的地方看一看。
那一刹那,有伤感,也有欢悦,原来,这就是怀旧和留念,哪怕那段时光刚刚逝去;这就是向前走,哪怕身后美景依旧,走着走着,却见前路不仅仅是锦上添了花,还多了一只名为太阳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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