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直在看卡夫卡,而且最初接触的都是叶廷芳先生的译本,深觉喜爱。最近才知道,叶先生竟然是独臂,更加佩服不已。
叶廷芳先生是当代著名的德语文学学者,也是最早把卡夫卡译介到中国的翻译家和研究者。他的译文文词精准,语言优美,精彩传神地传达了原作神韵,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和收藏价值。
如果你喜欢卡夫卡,叶先生的译本是一定要看的。
今天转发网络一篇文章,在此留作保存。
(叶先生已于2021年去世。)
叶廷芳1961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德语专业。留任助教后,于1964年进中国(社会)科学院,从事德语文学研究至今。中国作协、剧协会员,中国外国文学学会理事,全国德语文学研究会会长,全国政协委员。
主要著作有《现代艺术的探险者》、《卡夫卡——现代文学之父》、《德语国家散文选》、《现代审美艺术的觉醒》等20余部,以及译著、编著等30余部。
近日,记者拜访了叶老,追溯了他在残缺命运背后对圆满人生的孜孜以求。
1936年,叶廷芳出生于浙江西南一个偏僻的山村。
1943年冬,母亲辞世,他7岁。
9岁时他又与自己的左臂“彻底告别”——“摔跤摔的,因为和同村孩子玩的一次不小心的游戏”。
失去左臂,往往意味着失去的远不止左臂。
“在三兄弟中,父亲原来还是比较喜欢我的。但当我成了家里的累赘,也就成了他一块心病。后来父亲也不是不喜欢我,但把我当作出气筒。现在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母亲37岁过世,他自己得了十几年的肺痨病,就指望着儿子长大以后,能挽回家里的局面,偏偏我出了这个事情。兄弟姐妹们也都跟着父亲改变了对我的态度。”
在自家境遇尚且如此,家门外的遭遇更难免不堪。
“真不知是命运的有意亏待,还是无意成全。”叶廷芳说,“假如没有失去这一只手臂,现在我可能是个农民,很可能是一名基层干部……不会是现在的我。”
解放前几个月,叶廷芳小学毕业,他因残疾未能走进中学校门;
1950年,他终于获得了上中学的机会。
第一次高考意外落榜,叶廷芳为了吃口饭,在家乡城区居民业余学校当起了临时的“教书匠”。
尽管“每月7元钱,连伙食费都不够”,他次年还是参加高考,终被北大录取,“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1980年,别人以“生活不能自理”为由,通知他不能赴德深造,后来,他还是没有失去这个机会。
这与钱钟书先生为他鸣不平有关:“解放前潘光旦一条腿走遍世界。为什么你叶廷芳少一条胳膊反而不行?!”
这似乎与他“生活高度自理”更相关:从大学到“五七干校”,所有衣服自己洗,掉了的纽扣也是自己钉的。
“在家务中,从收拾活鱼下锅到安装水龙头直至拆修电插头等等都是我亲自动手并独立完成的。有女同志甚至说,我在男同志中是穿得最整齐、干净的。”
采访中,叶廷芳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人是有这种本能的。”
他相信,一个人一生往往只开发了自己全部潜能的10%,其余都被惰性本能埋没掉了!“人一生中总是会遇到很多困难。你敢于认真对付,困难是知趣的,它知道退却;但你若在第一次就后退,困难还会步步紧逼。”
叶廷芳性格开朗、朋友很多。但开始时并不是这样的。
由于左臂残缺,在城镇里上中学的叶廷芳经常遭遇同学的议论甚至窃笑。一次作文要求写《我的一天》,叶廷芳用了大量篇幅记叙一天中别人怎样议论自己。语文老师批语称:“按一般衣貌看,人家的议论是正常的,人家并无恶意……如果你因此而猜忌别人,你将会失去很多朋友。”
他大受震动!这才反省自己。“发现自己的心理已经发生偏斜,如不注意自觉矫正,就有可能使自己的性格变得阴沉、孤僻甚至怪僻,就像在某些残疾人身上经常看到的那样”。觉得别人都有问题了,很可能是你自己有了问题。
此后,叶廷芳“一生都随时提防着两点”:
一是他在农民家庭长大, “农民固然有勤劳朴实的一面,但也有目光短浅、心理褊狭的局限,例如多疑、嫉妒等”;
二是自己有生理缺陷,“身处逆境,这样的人心理容易偏斜、阴暗”。
这“提防”,把他的心熨烫得半个多世纪保持平整。“再也没遇见什么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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