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超强度的体力劳动一旦停下来,疲乏感就如潮水般地涌来。不是劳动的时候不知疲倦,而是在忙的时候无暇顾及。那一刻只想尽快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喘口气,而喘气之后,是又一波的负重劳作。疲乏往往是在完成繁重的工作之后才会感受到。
每天下班之后躺下,浑身酸痛,有种散架的感觉。而一旦闹铃响起,就像吹响进军的号角,一个激灵起身,随即又投入新一轮的劳作。
临别的时候,工友们深表惋惜,刚刚熟悉,刚刚完成磨合,刚刚走进彼此的心里,这就走啦?缘分咋就这么短暂呢?他们哪里知道,一直以来,我是靠着意志支撑,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其实身体早就不堪重负,腰椎、颈椎、手脚,还有这不争气的牙痛,全身多处出现不适,备受煎熬。
其实有时不是没想过放弃,又不是劳改犯,又不是苦行僧,又不是穷到揭不开锅,老万何苦为难老万?谋生的路何止千千万,怎的就不能换种活法?
回想起来想法过于单纯,不扑下身子试试深浅,又怎么晓得这水有多深?这里有很多的中年妇女每天忙忙碌碌,少有片刻的休闲,她们吃的苦,受的累并不比我少,好歹我是个男人呢。事实证明,男人的韧性其实未必就优于女性,这里的很多女工已经干了一年到十年不等,而男工换工作则相对频繁。或许她们是出于生活的压力,更需要这份工作,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如果说是因为喜欢这份工作,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我亲眼所见,很多女工的手指关节都变形,皮肤变得粗糙,她们自嘲,跟你们这些新来的相比,我们的手更像爪子。
有的人因为长年的负重劳动落下病根,偶尔从身边走过,会隐隐闻到膏药的味道。在我的宿舍,除了两个年轻人尚有活力,其它稍微上点年纪的暮气沉沉,他们的床头都摆放着各种药盒,药瓶。
感受到了超负荷劳动对身体带来的伤害,心中就有了计较,本打算坚持干上几个月,也不枉白来一趟。尽管并不偷懒,工作态度端正,总想尽我所能把活干好,没料到人家还看不上,提前结束了这次短暂的打工生活。也许是领导真的看不上咱这小身板,也许是不忍一个缺少磨练的半大小老头遭这份罪。赶紧的,找份更适合你的工作吧,这里不好玩,你也玩不转。
正如简书中的一位师友建议,应该扬长避短,找一份更适合自己的工作。师友所言极是,看来我真的是不自量力了。有些工种并非你放下身段,不挑不拣,不怕脏,不怕苦,不怕累就可以胜任,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理想适合的工作也许不好找,但还得向这个方向去努力争取,就如只有选对了适合自己的鞋子才会更舒服,路也才能走得更远。
回家的第一天感受到多日积攒的疲劳开始释放,似乎比干活本身还要痛苦,身体诚实反馈,这里疼,那里痛。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莫名的失重感。
我知道这是因为心里放下的缘故,才开始细细体会身体的各种感受。猛然间从繁重的劳动中解脱出来,之前建立起的平衡突然打破,难免会有失重感。
这一天昏昏沉沉,感觉很困,却又不能马上入睡;浑身无力,说不出是哪里不自在。有时像个傻子般地想,如果还在上班,这个时段应该在做什么,那个时段又在做什么……
努力从幻觉中挣脱,不觉莞尔,我是不是打工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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