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生命中另一个遇见。
那是二十九年前的一个晚上,在一个小山村里。一间土窑洞里,住着一对青年的夫妇,他们结婚刚刚一年,浓情蜜意的,妻子已经怀孕了,就快要生了。
那个晚上,夜色清冷,月色皎洁。窑洞里的年轻男主人出门去上厕所。他一出门,月亮正对着他。忽地朝他晃了一下。他怔了怔,接着,月亮又朝他晃了两下。
他想着,孩子快要出生了,这个孩子,一定是个女孩。
他急匆匆的上完厕所往窑洞里走。
窑洞里,年轻的女主人在炕上,肚子开抽搐,疼的腰都直不起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女人疼的无法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急之下,拿起来一个枕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扔向了男人。男人开始知道怎么回事了,赶紧跑着去隔壁村就女人的母亲,他的岳母。又叫人帮忙跑去叫邻村的产婆。
女人更加疼了。她发誓她这一辈子都没体会到过这种疼痛。她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只能在炕上动来动去。偏偏,男人还不知趣,一直在问她,怎么了,你怎么样了?她把所有的气都撒在男人的身上,“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这样的疼。”她又用全力去扔枕头来发泄。
产婆来了。女人的心有一点点安定了。
产婆看了一下体征,指还没开全,孩子现在还出不来。只能继续等。
疼痛一阵阵的袭来,女人这会儿已经没有力气扔枕头了,只能躺在炕上,默默的忍着。
产婆睡了,女人的母亲也睡了。只有男人守着女人,握着她的手,说些宽心的话。
一晚上过去了。产婆醒了、女人的母亲也醒了。
又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这一次,来的无比的猛烈。要见面了,要见面了。男人想着。又焦急着。
要见面了,要见面了,女人却无暇顾忌这些,她所有的感觉都中集中到一个字上。“疼”。
女人躺着,大声的叫着,大声的喘着。女人掐着男人握着她的手,拼命的的掐着。手指甲嵌入到男人了肉里。
”快出来了,快出来了,头已经露出来了。“产婆大声的说着。用力,用力。
女人的手又开始使劲的掐。
”不是让你手用力,是让你的下身用力,用力往下推。“产婆又说。
继续用力,继续生。
头已经出来了。产婆拉着头,将身子往出拽,拽出来了。
脐带绕着脖子,绕了两圈,脸有些紫。产婆剪断了脐带。
我来到了这世上。我并没有哭。
男人和女人哭了。辛苦怀胎十月,就等着这一刻我的啼哭呢。
产婆将我的脚提起来,在我脚上拍打着。将我嘴里的污秽物掏出来。我还是没有哭。
我并不能感知到男人和女人的心情。因为,我可能还没有呼吸到人世间的空气。
幸好有产婆。在我的胸腔打了一针强心针。
我开始哭了。也许是打针太疼了。他们却笑了,含着泪笑了。
这是我的第一次遇见。我遇见了我的父母。
直到遇见你,我才开始思考,我第一次遇见我的父母,他们现在已经饱经风霜的脸,曾经也似我现在这般的容颜未老。曾经也是像我这般的期待,期待与我的相见。我才开始感觉,曾经认为感觉不到的爱,在我未见在他们时,就已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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