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我和小姐姐的明争暗斗中飞快流逝。面朝阳台,春暖花开的美好总是那么短暂,在我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时,就悄然滑过,跌入了酷热的夏天。
小姐姐虽然是妈妈亲生的,但终究输给了我这只后来的猫。小姐姐输的不是智慧,气势,而是输在了年龄上。妈妈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特别看不了弱小受委屈。每当我和小姐姐斗的不分上下时,妈妈一句:你和狐狸争什么啊?你不知道你是姐姐吗!一句话就决定了取胜方向。往往这时候败下阵的小姐姐会狠狠的刮我一眼,撂下狠话:等着吧,等你妈去拿快递时,我再收拾你!虽然小姐姐的话语充满威胁,但我知道过后她很快就忘了,到妈妈去拿快递时这份恨意早已又转化成对我友情的期待。所以,我才不怕她以后的报复呢。我只想享受此刻胜利带给我的喜悦,欢愉和内心恣意妄为的骄傲,那骄傲的根基来至于妈妈对我无条件的宠爱和呵护。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小姐姐的今天会变成我的明天。当嫉妒的火焰在我心里肆意燃烧时,我才切身体会到小姐姐曾被嫉妒折磨的内心是何等的痛苦和委屈。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一只叫多多的猫咪的到来。
那是今年暑假,一个炎热而平淡的日子。火辣辣的太阳冲破早上的凉爽,向大地倾洒它赤裸裸的热情。虽然我厚重漂亮的毛发被妈妈剪去了一部分,但还是难抵这过于热情的暑气,我有气无力的趴在地板上。这时听见刚下楼去上班的爸爸大声叫小姐姐的名字。正在拖地的妈妈不情愿的嘟哝着走到小姐姐卧室的落地窗前,问:你喊什么啊?妈妈最讨厌做家务时别人打断她。从她的语气中就可以听出来,是否打扰了她神圣的家务。爸爸也感知了这一点,声音中带着讨好和乞求:叫妍妍送根火腿肠下来。我一听就知道下面的流浪猫又跟着要吃的了,我无动于衷的继续趴着迷糊。这样的事情天天发生,早已经引不起我的好奇和兴趣。
在书房写作业的小姐姐也好奇的跑过来问妈妈怎么了。其实这个时候威胁已经像一张渔网悄无声息的撒向我,而昏昏欲睡的我毫无察觉。妈妈对小姐姐说:你爸又捡了一只猫。然后妈妈又对楼下的爸爸说道:它太小了,吃不了火腿肠,你把它送上来吧。听到爸爸说声好吧,我一下子惊的跳起来。这是什么节奏,不是喂,是拿上来!这上来了,会不会和我一样就不走了?无数个问号像一架架呼啸的敌机,在我内心狭小的空间里低飞盘旋。我有一种地盘即将被入侵的恐惧和焦虑,再也无心趴在地板上迷糊。这时我看见小姐姐兴奋的去给爸爸开门,我也着急忙慌的跟着妈妈和小姐姐去看什么情况。
呀!这么个小东西!随着妈妈的惊叫,我看到妈妈从爸爸手里接过一只脏兮兮的小猫咪。看样子不足月,脏得看不出毛发本来的面目。别看妈妈天天在楼下喂我那些流浪的小伙伴,这么小的猫宝宝还是第一次看见。妈妈手里拿着这么个小不点犯了难,她问爸爸:你从哪里捡到的,它妈妈呢?爸爸知道自己的善良又一次给妈妈找了麻烦,声音满是歉意:我下楼它看到我就跟着叫,没有见到它的妈妈,我看它这么小,怪可怜的!我紧张的盯着妈妈的眼睛,想看明白她的决定。其实,我心里是明白的,从看到这个小家伙第一眼,它的可怜像就成功的征服了妈妈善良的心。再麻烦妈妈也不会把它弃之不管的。爸爸上班走后,小姐姐兴奋的对妈妈说:妈妈,咱把它留下吧,给狐狸做个伴。我听了小姐姐的话心想:这哪是给我找个伴,分明是对我刺裸裸的报复。妈妈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找来了一个小茶碟,倒了些牛奶。这个小可怜也许是饿坏了,一头扎到小茶碟里喝了起来。舌头添吸牛奶的声音吧唧吧唧的,特别响亮,没出息的劲头在它这里尽显本色,净是丢喵族的脸。我不屑一顾的冷笑它的吃相和狼狈,但是地盘被侵入的疑虑并没有随着冷笑而烟消云散。虽然它又脏又丑,但它小啊!这一点就足可以抓住妈妈致命的弱点。果然妈妈看到它吃饱喝足后说:小可怜,吃饱了咱们去洗个热水澡吧。听见妈妈这么温柔的唤它,我的心在这个炎热的暑天一下子像跌进了冰窖。我天天和小姐姐斗智斗勇,争风吃醋,现在又来了这么个小不点,我纵有千般智慧,无奈怎敌它楚楚可怜。妈妈在脸盆里放好热水,又小心的用手试试温度,把这个小东西轻轻放进去。看到这一切,我被不安和嫉妒折磨的小心脏再也受不了了。一下子窜到洗手池的柜子上,开始对着水池里这个享受着妈妈呵护的小东西低呼起来。这是对主权的宣战和保护。
妈妈从我的低呼中听出了威胁和不安,她说:狐狸呀,你看它这么小,多可怜呀!咱们要好好的爱护它。温柔的语气中透着不可违抗的威严。听到妈妈的话,我彻底的绝望了。这时小姐姐走过来抱着我说:狐狸,过来,姐姐疼你。听了她的话,我更生气了。心想:谁要你虚心假意的疼爱!我猛的一下从小姐姐的怀里挣脱,情绪低落到了极点。烦躁的暑热像是催化剂,点燃了我内心嫉妒的火焰。我心情悲伤的躲到茶几下面,一个小姐姐够不到的角落。这个时候,我只想静静安抚自己的悲伤,不想接受小姐姐得意的疼爱。
洗澡后的小可怜,瞬间灰姑娘变公主。妈妈贴心的把它抱着怀里,轻声细语的和它说话,眼神里流淌着无需遮掩的疼爱。这疼爱以前是我的专属,现在却莫名其妙被这个小家伙来强取豪夺。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我从小姐姐那里夺来的宠爱,被这个小家伙不费一刀一枪的轻松夺取。我躲在能看到它和妈妈的角落里,充满哀伤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妈妈对它的一举一动。妈妈对它低声细语的呢喃像一把把尖刀扎在我脆弱的心脏上,我能感觉血从伤口奔涌而出的撕裂痛。看着它躺在妈妈的腿上,妩媚的撒娇,我恨恨的想:这么小,就是一个狐媚子,就知道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勾妈妈的魂儿。即将失去妈妈的恐惧和悲伤,化作低呼的悲鸣。
小姐姐听到后,开始向妈妈喊叫:妈妈,看看狐狸多伤心呀!声音里夹杂着真实的同情。不知道是同情我,还是同情她自己。
妈妈把这个小家伙放到地板上,它摇摇晃晃,连路都走不好。看着它蹒跚的走路,跌跌撞撞。妈妈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多多。丝毫不理会小姐姐的吼叫和我的伤心。我悲伤无望的低鸣着,试图去靠近那个努力讨妈妈欢心的小多多。我不甘心就这么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家伙打败,我想靠近它,袭击它,让它明白我的地盘神圣不可侵犯。结果还没有等我靠近,就被妈妈识破意图厉声呵斥住了。我不战而败,灰溜溜的又躲进了沙发底下。躲进沙发底下有几个好处,可以避免小姐姐泛滥的同情,可以思考以后的战略部署,又可以掩盖战败后的沮丧。
我心里明白,面对多多又将是一场残酷的争宠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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