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莫高窟惊现藏经洞。所藏书卷,最早为西凉建初二年(东晋时期)抄写的《十诵比丘戒本》,最晚是北宋咸平五年撰写的《敦煌王曹宗寿编造帙子入报恩寺记》。这中间,有唐朝写卷《六韬》。
今所见该卷,已残缺,剩五千余字。虽没有书名,但查核《群书治要》,为《六韬》无疑问。
残卷中,没篇目,有章节标题。自“六守”之前,包括前头残文,12个章节的顺序,与《群书治要》中的《六韬》,其“文韬”的段落排序,前后不差。这说明是按传本顺序而抄写的。相应地,也就清楚了,这些章节属于“文韬”。
“六守”之后,不妨称残卷后半部分。除了末尾“距谏”,其余构不成完整章节。这些可能抄自另一种传本。怎见得?
“六守”之前,有“别贤”,即:“文王问太公,曰:‘别贤奈何?’太公曰:‘试可乃已。二人变争则知其曲直,二人议论则知其道德,二人举重则知其有力,二人忿斗则知其勇怯,二人俱行则知其先后,二人治官则知其贪廉。以此而论人,别贤不肖之道已。’文王曰:‘善哉!’”
与其它章节不同,附后,有:“一说。文王问太公,曰:‘别贤奈何?’太公曰:‘将相分职,则以官名选人。案名督实,令实当其名、名当其实,能者居位,不肖者退,别贤之道。’”
由此,残卷后半部分,出现“一事君”、“一用人”、“一主用”,等等。显然,“一”为“一说”的缩略,用来标示:此抄自另一种传本。
其中,有一长段,言“廿八国”之亡。自开头摘录:“一周维正月,王在成周,召三公、右史戎夫,曰:‘今昔朕语,遂事之志。’戎夫主之,朔如闻舍,志曰:谄媚日近,方正日远,则邪人专国政,禁而生乱,辛氏以亡;信行立,义成俗,则贞士变君正,禁人生而乱,皮氏以亡……”
此说法,见于《逸周书•史记解》。亦自开头摘录:“维正月,王在成周,昧爽,召三公、左史戎夫,曰:‘今夕朕寤,遂事惊予。’乃取遂事之要戒,俾戎夫主之,朔望以闻。信不行,义不立,则哲士凌君政,禁而生乱,皮氏以亡;谄谀日近,方正日远,则邪人专国政,禁而生乱,华氏以亡……”
相比较,虽文字出路很大,但为一码事。来看《逸周书》给出的题解,即:“穆王思保位惟难,恐贻世羞,欲自警悟,作《史记》。”周穆王的事,岂能入《六韬》?
况且,紧随长段后,写有“右周志廿八国”。这表明长段为他人注解《六韬》,而添入进来的。当然,不是抄者所为。若是,“右周志廿八国”,必单写一行,以合乎“右”。
敦煌写卷《六韬》,可贵之处,在于排除了后人异化。不妨举一个例子,说明之。
初始本的附录,有:“礼者,治之粉泽也。”又有:“礼者,理之粉泽。”
唐朝《初学记》,其卷21,有:“太公《六韬》,对文王曰:礼者,天理之粉泽。”
相对照,看似修正了初始本的字句。然而,敦煌写卷《六韬》,其“礼义”,却言:“礼义者,治国之粉泽也。”
毫无疑问,应采信敦煌写卷《六韬》。那同出于唐朝,何以《初学记》出错呢?只有一种解释,也就是后人篡改而刊误。
同样,敦煌写卷《六韬》,也会出错。比如,是“礼义”,还是“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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