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回家。途经若干省市,横穿祁连山脉,年少时无法想象的遥远,现在也不过变成了几位数字,路途不再遥远,而那外面的世界也渐是露出了清晰的模样,怀念与贪恋、梦想与现实间的距离才终是无法丈量。
那天送姐姐到村里她公婆家,回程时看到小时候就读的母校,假期的校园很静,门柱上挂的牌子已经更名,变成了幼儿园,乡镇学校的合并,很多东西没了。在梦里经常在这校园里玩耍,想来那是段无忧的日子。从学校向东南方向看去,就能看到一片杏林了,杏林旁边的村庄里就有老屋。这些是我的想象,杏林里的杏树已经所剩无几,听说那里建起了一排排的猪舍,说不清的滋味儿。
那时候杏林还有一位大爷打理,杏花一落,青杏刚成,孩子们便会在夜里去摘,青杏的味道其实并不好吃,酸涩的很,但是贫乏的小山村能给孩子们的零食也就只是这个了,提心吊胆的摘下来,再入口都是甜的。后来那个大爷走了,杏林便无人打理了,从开花到结果,孩子们闲的时候都在树上,花技摘下放瓶里,青杏儿从芝麻大小带着花蜜的甜,到拇指大小的酸,都一一尝过,终是没尝过黄杏儿的可口。
等到杏儿正成熟的季节,那片杏林儿的果实已经所剩无几了,记得和小时候的好朋友在闲暇时候,都是在杏林里渡过的,一棵树一棵树的巡查,头仰着在绿叶中找泛黄的杏,如果看到有,我负责爬树,好朋友负责在树下告诉位置,不高的地方可以摘得,太高够不着的地方还要手执竹条抽打,杏儿掉地,树下的那个人眼要尖腿儿要快,才能最终拿到手里。更多的时候爬到树上才发现,只是阳光透过树叶的光晕,黄黄亮亮的假象。这个时候的杏儿基本都是晚熟的,都是刚泛黄,俩人平分成果,吃到嘴里酸多甜少,但是那时候的时光是幸福的蜜糖。
开车顺着村道进入了村庄,村里房子的格局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村子太过安静,大多数的人家都是大门紧闭的,而门开着的屋里住的大多都是老人,年青力壮的都涌入了城市,原来热闹的村庄清静了,也没了人味儿。
顺着进村的直道一直往前就能看到奶奶家。在奶奶家门前停住,奶奶走了十多年了,看着蓝色的大门,很多漆已经掉了,门上了锁,连着锁起来的还有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在这座院子里,和姐妹们玩躲猫猫额头被磕破过;屋里有个大立柜,谁乖奶奶就给谁从里面拿好吃的;做了错事往奶奶怀里一钻,就会免去打骂,往事很多,看着物是人非的院落,心里难过的紧。
从奶奶家往左边走一百米的样子,有路口再往左转,小道左手边第三家,便是我们曾经的家。回忆中的村道是很长很宽的,可是现在看来却窄的可怜,像是件棉褂子,经过岁月的洗涤,缩水的厉害。
将车停在门口,隔壁家的大叔从门口站出来张望,没等我搭话,转身又进了门,在这住十年,离开十多年,熟悉终是被陌生代替。曾经的大宅院,梦里的大宅院,看到眼里的却是破败的废墟。
大门都没有了,只是用木棍扎起的栅栏;以前的后院里跑着几只花母鸡,应当是邻居家的吧;以前院子里的小树林也没了,小时候挨打妈妈都是从那树林里取“武器”,韧性极好的树枝,打一下疼几天;粮仓、牛圈、鸡舍、猪窝都没了;地上都是杂草,房子基本都没型了,残垣断壁。
在这里出生,在这里度过童年,最美好的时光都在这里,这里是故土,我们离开她,又在心里怀念她。深吸口气,各种味道混杂,那也许就是童年的味道。
那时候的此时,妈妈喊我回家吃饭的声音,应当是回荡在这个村庄上空的……
转身离开,老宅和村庄在车窗外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慢慢远了……
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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