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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读《我与地坛》

再读《我与地坛》

作者: 佟晓渭 | 来源:发表于2018-08-14 08:56 被阅读84次

    这几天,似乎接到哪位神灵的旨意,让我再读一遍《我与地坛》,让我跟史铁生的灵魂再一次相遇。细细读来,又比前几次读后有了新的感悟和触动,甚至又一次垂泪。

    以前,我也读过史铁生的几部作品,只觉得他的文章那么从容不迫,那么平实而耐人寻味。自从中学教材《读本》里收入《我与地坛》其中的两节,有的老师不讲,而我自以为算是史铁生的读者,感觉一定要讲,而且还希望能讲好,哪怕让学生认识史铁生这个人;哪怕让学生与史铁生深邃的思想有一点碰撞;哪怕让学生在作品中有些许收获;哪怕让学生知道,当代也不是没有好作家,好作品,也应该认真讲好这节课。

    这篇课文的几次分析讲解时,都融入了我自己的理解。第一节,我让学生体会到史铁生感悟到的生命的哲理,在地坛这个特定的环境中,久远而破旧的地坛是怎样与史铁生年轻的生命交汇在一起的,是怎样给几乎绝望的史铁生以启发的。

    第二节,我让学生仔细地体会史铁生对母亲的刻画和自己迟来的追悔的。这一节,我抓住一些细节描写,缓缓地读给学生听,学生似乎听得入神入境了,我看见这时已经有学生开始抹眼泪了。(这节的分析我在后面再谈)

    课结束前,我播放了满文军的《懂你》,音乐的旋律流进学生的心里,拨动了孩子们情感的心弦,这时,很多学生都趴在了课桌上,已有学生泣不成声了。

    音乐结束,我让学生谈谈感受,学生发言非常踊跃,有学生讲:“以前总是理直气壮地接受父母的照顾,没觉得不妥。”有学生讲:“我明白了父母平时在看似平常的生活中,他们的无微不至的关心都是出自于心底的爱。”还有学生说:“我平时总嫌父母管得太多,惹我心烦,但以后我要学会体谅父母,不再误解他们了。”

    下课后,一个学生流着眼泪跟我说:“我平常一直在姥姥姥爷家住,今天放学,我一定要回家看看父母,去跟他们聊聊天。”

    这就是一篇好文章的力量,这就是史铁生作品的魅力。

    史铁生,用他深邃的眼光,缜密的逻辑,入情入理的思考,细致入微的描写,把他的笔端,触摸到每个读者的心灵深处,去感动你,去启迪你,表达出了你想表达却表达不出来的感受,像一只温暖的大手,抚平你内心的一道道伤痛,解开你郁积已久的心结。

    没有人能比史铁生更懂地坛,因为没有人能够在十五年如一日地陪着地坛,读着地坛,观察着地坛,领悟着地坛。没有人能够把地坛与自己的生命连接在一起去思考。

    看看他这段话吧,“我一连几小时专心致志地想关于死的事,也以同样的耐心和方式想过我为什么要出生。这样想了好几年,最后事情终于弄明白了: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这样想过之看我安心多了,眼前的一切不再那么可怕。比如你起早熬夜准备考试的时候,忽然想起有一个长长的假期在前面等待你,你会不会觉得轻松一点?并且庆幸并且感激这样的安排?剩下的就是怎样活的问题了,这却不是在某一个瞬间就能完全想透的、不是一次性能够解决的事,怕是活多久就要想它多久了,就像是伴你终生的魔鬼或恋人。所以,十五年了,我还是总得到那古园里去、去它的老树下或荒草边或颓墙旁,去默坐,去呆想、去推开耳边的嘈杂理一理纷乱的思绪,去窥看自己的心魂。‘’

    有几个人能把生与死想明白的?就如史铁生自己说的,既然死必然降临且不是一件急于求成的事,因而也没必要拖延,所以,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活了。他说自己写作的动机一开始也不太明白,也不明白自己哪来的那么多创作灵感。

    写作不是冲动,是对多年生活的观察、思考、是成熟、是积淀。正如钱钟书说的‘’我们常把自己的写作冲动误认为自己的写作才能,自以为要写就意味着会写。‘’人生多彩,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生离死别、成功失败、得与失、真与假……需要磨砺,需要锤练,需要遍尝苦难,方能认清生活,方能从自己独特的角度理解生活,方能有创作的能力。

    在我看来,残疾人成为作家的不在少数,根本原因之一就是身体的伤残局限了他的行动,但限制不了他的思想。也正因为他的活动范围所限,少被世间琐事烦扰,他思考问题的时间就大大宽裕了。他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充电,去思考,可能会触及到健全人平时不易触及的心灵领域,因而,我们看他们的文字,会感到独特甚至深刻。

    史铁生在《我与地坛》第二节中,对母亲的刻画与回忆,是最能打动人的。

    他用自己当初没能理解母亲的追悔,诠释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极大遗憾。

    他当时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不幸的人,从而忽视了亲人的惦念与揪心。

    他写道:

    ‘’现在我才想到,当年我总是独自跑到地坛去,曾经给母亲出了一个怎样的难题。

    她不是那种光会疼爱儿子而不懂得理解儿子的母亲。她知道我心里的苦闷,知道不该阻止我出去走走,知道我要是老呆在家里结果会更糟,但她又担心我一个人在那荒僻的园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我那时脾气坏到极点,经常是发了疯一样地离开家,从那园子里回来又中了魔似的什么话都不说。母亲知道有些事不宜问,便犹犹豫豫地想问而终于不敢问,因为她自己心里也没有答案。她料想我不会愿意她限我一同去,所以她从未这样要求过,她知道得给我一点独处的时间,得有这样一段过程。她只是不知道这过程得要多久,和这过程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每次我要动身时,她便无言地帮我准备,帮助我上了轮椅车,看着我摇车拐出小院;这以后她会怎样,当年我不曾想过。‘’

    多么真实感人,多么沁人心魄!这是一个人醒悟以后的心情流露,含有怎样的悔恨和愧疚啊!

    我能理解史铁生的心情,因为我体验过这样的悔恨。

    生活给人的教育,往往大于生活本身。

    史铁生就是这样。

    颜之推说过:‘’文章当以理智为心胸,气调为筋骨,事义为皮肤,华丽为衣冕。‘’

    史铁生的作品,不仅仅是思想上的深刻,他的表述方式、描写手法,也极有特点,细腻、写实、不浮夸、不做作。

    比如他对地坛景物有这么一段描写,非常精彩:“蜂儿如一朵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猛然间想透了什么,转身疾行而去;瓢虫爬得不耐烦了,累了祈祷一回便支开翅膀,忽悠一下升空了;树干上留着一只蝉蜕,寂寞如一间空屋;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

    蜂儿如一朵小雾,形象而新颖,简直就想让人捧住它。对蚂蚁的描写,就是我小时候的感觉,但我写不出来。瓢虫起飞之前的振翅,被史铁生想像成祈祷,拟人化,而且融入了作者的意愿。蝉蜕的寂寞,不很符合史铁生当时空寂的内心么?露水的描写,有声有色,动感极强,画面感极强。

    这段景物描写,细品,其实就是史铁生的心理描写,我第一次看到就被打动了。

    我想,如果再读《我与地坛》,可能还会有新的体会。

    史铁生带着他的地坛情结永远地离开了地坛,而地坛则因史铁生赋予的新的生命寓意永远地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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