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休息的那次对话留下了些许的不愉快,江童不喜欢我,而我说出口的那些话像是又印证了她心里的想法:看吧,她果然就是那种人,自以为是,好像世界都要围着她转似的。但我没什么可在乎的,因为都是初来乍到的同学,并不熟悉,我也没有想过要和她成为朋友,所以这事也没对我造成什么影响,我仍遵循着刚来这个班时的规律,每天上课下课,做作业,吃饭,聊天,活在自己设定的生活里。她也是,有自己的生活轨迹,而我们的轨迹毫无交集,我们后来不曾讲过话,也鲜有在走廊上打照面的机会。
时间像流水,匆匆的划过,没有任何痕迹。
高二的第二个星期天的晚上,班主任重新调整了座位。我长的不高,班主任就没挪动我的座位,仍让我呆在第二排,正对黑板的位置,我的同桌也没变,还是彭晓兰,我和她是认识很久的初中同学,在高二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里我们常一起吃午饭,出操,形影不离。
教室里的座位进行了大调整,高个儿的同学被调到后面去了,前面又来了一批我并不熟悉的新面孔,我四下环顾,有的人在笑,有的人露出沮丧的神情,而我,没什么值得悲喜的事,同桌仍是我认识的彭晓兰。但坐在我后面的人变了,之前的高个儿男生去了最后一排,调来的是班里人都不喜欢的陈华同学,他很啰嗦,总有说不完的话,上早读课的时候总要大声读出来,整个教室都回荡着他的声音,他说话的时候有口臭,可他自己好像不知道,一直在讲话,大家都不爱待见他,他似乎意识不到同学们的态度,仍然自顾自的继续着表现。
江童和她的同桌李霞搬到我们前面了,李霞坐彭晓兰的前面,江童在我前面,我们成了前后桌的关系。她们推动桌子,挤进第一排的座位时,没有说话,两个人都只是默默的搬动桌子,椅子,也不转向我们这边,像是默契似的要表示某种不屑。
彭晓兰主动和她们打招呼了,露出她甜美的笑容,李霞和江童转过身来回应她,三个人没有一丝尴尬,像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她们并不看我,我像是被晾在一边的稻草人,摆动着枯萎的无形的手臂,但我还是装作满不在乎,像隐形人一样写自己的作业。
自此,江童和我成了正式的前后桌关系。
我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江童开始说话了,也忘了当时说话的内容是什么,我们好像自然而然的关系就缓和了。
某个周一的早晨,学校举行了升旗仪式,校长站在三米高的讲台上显得格外高大,他对着手稿念,声音从话筒里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我无心听他说话,与周边的同学聊起了天。
彭晓兰说,她高一班上有个男生特别厉害,拿过全校的第三名,现在进了理科科技班。我们好像总在聊学霸,这些藏匿在我们身边的神话一般的人物,似乎只要扯到他们,就会有“我们仍在培才楼二楼”的错觉。我认真听她讲着,台上又换了一拨人,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拿着演讲稿上去了,她说,那是理科班的第一名谁谁谁,老厉害了,太阳光打在他脸上是灿烂的颜色。
我盯着台上的男生看,想知道他是不是之前的那个第一名。李霞转过头来,看着我们,说,他叫候体俊,是我们村的。她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像是台上站着的是她的某个亲戚或是好朋友,她在微笑。
我盯着台上的男生看了许久,目光再转向李霞的时候,正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睛很大,瞳孔是蓝色的,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我忍不住问了,嘿,你是不是戴了美瞳?她转过头去没有回我的话,我以为她生气了。
身边的江童说,她的眼睛本来就长这样,是遗传的。
“蓝色的瞳孔”,“美丽的眸子”,我想到了电视上出现的异域公主,没忍住拉了拉李霞的衣服,说,你的眼睛可真好看。
她再次回过头来对我笑,早晨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让眼睛更美了。她说,她瞳孔的颜色是遗传的,她妈妈和外婆都是这样的眼睛,大家都觉得挺奇怪的。
升旗仪式结束后,我们各自回了教室,江童和李霞手牵着手,我和彭晓兰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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