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童”,“李同”,我们的名字是如此相像,仿佛我们的父母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约定好了,将来生下孩子都要取一个“tong”字,他的孩子叫童童,我的孩子也叫同同,两个叫“tongtong”的孩子在一起玩耍,成为朋友该有多意思。
我和江童在班上都太能闹腾,同学们常常对我们很无奈,也爱给我们取外号,我是大同,江童是小童,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提问,陈华总在班上起哄说,来,大同小童来一段,班上继而发出哈哈哈的笑声,我向来不搭理他,江童则会反过头去唾陈华一脸,你闭嘴啦,再露出生气的额头,看上去很凶,陈华就不再开玩笑了。
我和江童其实有讨论过,是不是我们的父母以前认识?在一起工作过?是多年的老朋友?但这些假设最后都被我们否定了。我们各自比较过父母的工作地址,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去过的城市,都发现完全没有重合的地方,除了我和江童读高中的这座县城,所以我们就轻易接受了这份源于名字的巧合,美其名曰:缘分。
我和江童性格上有些类似,都很活泼好动,爱折腾,但其实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个体,她有她的喜好,我有我的想法,我们常常无法做到思想上的共鸣,却也只是相互尊重与理解罢了。
在刚认识她的那段时间里,我们的关系突飞猛进,从一开始的相互敌对看不惯就渐渐发展成好朋友,但我们谁都没有将那句“好朋友”说出口,只是每天不停的聊天,打闹,相互损,分享零食,肆无忌惮的对对方动粗。
16岁的江童脸上带有着属于她那个年纪该有的稚气,她的脸是典型的娃娃脸,脸上有婴儿肥,皮肤很好,脸上总是白白净净的,也从不长痘,笑起来时的可爱模样总让人忍不住想去掐一把,而我也常这样做,江童每次都用手捧着脸假装发火,你再掐我,我就把你的书丢到外面去。
我从没有把她的话当真过,一直坚持着这项娱乐,她也一样,常把我的书推倒在地。我们前排的人不是在打闹,就是在捡书叉腰。同学们看我们这样都觉得我们神经病,彭晓兰和李霞坐在我们旁边很少发表意见,任由我们吵闹。
但我没想到会有一天,我们就真的因为一件小事没有再说话了。
我很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的晚上,我们照常在教室里做数学试卷,江童没有去上编导课,也和我们一样在教室里补作业。我那天的心情很不好,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狠狠的骂了一顿,因为我斗胆在年级主任面前反映物理老师的教学情况,并请求换掉物理老师。
物理老师实在是我见过的最差的物理老师,从上第一堂物理课开始我就不喜欢他,毫无幽默可言,讲课就像在背课文,看着课本照本宣科,把公式一个一个抄到黑板上。我高一时候的物理还不算太差,处于一般的水平,老师上课完全能听懂,每次考试都能及格,可到了高二,我完全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一节课下来像是在听天书,老师在讲堂上耷拉着脸,我在底下雨里雾里的搞不通,我在物理这门课上花费了很多精力和时间,却还是学的一团糟,所以我把错全推到了物理老师的身上。
班主任说,你这是完全错误的行为,给物理老师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你知道吗?差一点老师的饭碗就被你搞没了,班主任在办公室里很严厉的批评我,声音回荡在整间办公室里,所有老师都看着我,不作声,只有物理老师不在场。我差点就要哭出来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却没法多做解释,班主任把我所有的话都挡住了,不允许我辩解。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没哭,把头往上一仰,液体就又倒了回去。
去年级主任面前反情况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主张,很多同学都在私底下投了赞成票,他们说自己胆小,不敢去,而我是个勇敢的人,自然就担下了这个大任,成了一只出头鸟,被班主任盯上的出头鸟。
我任由心里的怒火与委屈交织漫延,脸上表现的不在乎,回到教室,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照常写作业,我成功的骗过了所有人。江童没发现异常,像往常一样回过头来和我聊天,我和她笑,开无边际的玩笑,讲到好笑的时候,江童又把我的书推倒了,遍地都是,我的笑容即刻僵硬了,对她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书,眼神中的怒火出来了,江童看着这一幕,也脱口而出,我也不喜欢别人掐我的脸,然后飞快的转过头去,生闷气。
江童的背上下抖动,我知道她在生气,但那时候的我没办法安慰她,我的痛苦还在漫延,我无暇顾及她。
我们前排的人没有说话,教室里变得异常安静,安静的可怕。我一心想着班主任的那些话,和江童刚才的态度,心里很不是滋味。陈华顽皮的把夹试卷的铁夹子夹住我的右耳,看,像不像蓝精灵,哈哈哈哈哈。我立马就哭出来了,好疼,像是碰到了火焰,有一种钝痛感。陈华笑的放肆,我在班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哭了,哭的很大声。
我趴在桌子上抽搐,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班上安静的可怕。江童反过头来,把两本书掷到陈华脸上,你别惹她行不行,然后粗暴的从课桌里抽出两张纸巾丢给我,江童在哭,眼眶湿红,我知道她是委屈。多年以后想起江童的这个举动,会莫名的有些感动。
那时的江童是我见过的最仗义的江童,可那时的我却是最自私的我。我们都太幼稚了,很容易为一些小事较真,被否定了,伤心了,就好像全世界都离自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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