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他说,你不觉得她好像要请我们留下吃饭吗?”我本来以为她会的,斯图尔特答道。我一直等着她说出来,但是她没有说。你想这是为什么?
“我一点也不明白。不过据我看,她应当留我们的。毕竟这是我们回家后的第一天,她跟我们又好久没见面。何况我们还 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没跟她说呢。”据我 看,我们刚来时她好像很高兴见到我们。“本来我也这样想。”可后来,大约半个钟头以前吧,她就不怎么说话了,好像有点头痛。“我看到这一点了,可我当时并不在意。你想她是哪儿不舒服了呢?”我不知道。你认为我们说了什么让她生气的话吗?他们两人思量了一会儿。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况且,思嘉一生气,谁都看得出来。
她可从不像那样一声不响的女孩子。
“对,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地方。她生气时那么冷冷的抑制着性子走来走去,她会痛痛快快告诉你。不过,一定是我们说了或做了什么事,使得她默不作声,并装出不舒服的样子。我敢担保,我们刚来时她是很高兴并且有意要留我们吃晚饭的。”你不认那是因为我们被开除了吗?“决不会的!见鬼,别那么傻。我们告诉她这消息时,她还 若无其事地笑呢。再说,思嘉对读书的事也不比我们重视呀。布伦特在马鞍上转过身头唤那个黑人马夫:吉姆斯!”唔。“你听见我们和思嘉小姐的话了吗?”没有呀,布伦特先生!您怎么怀疑俺偷听白人老爷的话呢?“我的上帝!偷听,你们这些小黑鬼什么事都知道。怎么,你这不是撒谎吗?我亲眼看见你偷偷走过走廊的拐角,蹲在墙边茉莉花底下呢。好,你听见我们说什么惹思嘉小姐生气——或者叫她伤心的话了吗?他这一说,吉姆斯打消了假装不曾偷听的主意,皱着 眉头回想起来。
没什么,俺没听见您讲啥惹她生气的话。俺看她挺高兴见到你们,还 嘁嘁喳喳像只小鸟儿乐个不停呢。后来你们谈论艾希礼先生和媚兰小姐的结亲的事,她才不作声了,像只雀儿看见老鹰打头上飞过一般。哥儿俩面面相觑,同时点了点头,可是并不了解其中的奥妙。
吉姆说得对,但我不明白那究竟是为什么,斯图尔特说。我的上帝!艾希礼对她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个朋友罢了。她感兴趣的只是我们,她对他不怎么感兴 趣。布伦特点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你想过没有,他说,也许艾希礼没告诉她明天晚上要宣布那件事,而她觉得不先告诉老朋友便对别的人都说了,因此生气了呢?姑娘们总是非常看重首先 听到这种事情的。“唔,可能,就算没有告诉她又怎样呢?本来是要保密,叫人大吃一惊的嘛,一个男人就没有权利对自己订婚的计划秘而不宣吗?要不是媚兰小姐的姑妈泄漏出来,我们也不会知道呀。而且思嘉一定早已知道他总是要娶媚兰的。你想,我们知道也有好几年了。威尔克斯家和汉密尔顿家向来是姑表联姻。他总有 一天要娶她的,这谁都知道,就像霍妮·威尔克斯要同媚兰小姐的兄弟查尔斯结婚一样。”好了,我不想谈下去了。不过,我对于她不留我们吃晚饭这一点,总是感到遗憾。老实说,我不想回家听妈妈对我们被学校开除的事大发雷霆,不能当做第一次那样看待了。“说不定博伊德已经把她的火气平息下来了。你明白那个讨厌的 矮鬼是多么伶牙俐齿。他每次都能把她说得心平气和的。
“是呀,他办得到,不过那要花博伊德许多时间。他要拐弯抹角走来走去去,直到妈妈给弄得实在糊涂了,情愿让步,才肯放他省下点嗓子去干律师的事。可是眼下,他恐怕还 没来得及准备好开场白呢。我敢跟你打赌,你看,妈妈一定还 在为那匹新来的马感到兴奋呢,说不定要到坐下来吃晚饭和看博伊德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们又回家了。只要不吃完晚饭,她的怒火就会愈来愈旺。因此要到十点钟左右博伊德才有机会去告诉她,既然咱们校长采取了那样态度斥责你我两人,我们中间谁要 是还 留在学校也就太不光彩了。而要他把她扭过来转而对校长大发雷霆,责问博伊德干吗不开槍把他打死,那就非到半夜不行。因为,我们要半夜过后才能回家。哥 儿俩你瞧着我,我瞧着你,不知说什么是好。他们对于烈性的野马,对于行凶斗殴,以及邻里的公愤,都毫不畏惧,惟独那们红头发母亲的痛责和有时不惜抽打在他们屁股上的马鞭,才让他们感到不寒而栗。
那么,就这样吧,布伦特说。我们到威尔克斯家去。
艾希礼和姑娘们会乐意让我们在那里吃饭的。斯图尔特显得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不,别到那里去。他们一定在忙着准备明天的野宴呢,而且。……“唔,我忘记了,布伦特连忙解释说。不,我们别到那里去。他们对自己的马吆喝了两声,然 后默无言语地骑着向前跑了一阵,这时斯图尔特褐色的脸膛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到去年夏天为止,斯图尔特曾经在双方家庭和全县的赞许下追求过英迪亚·威尔克 斯。县里的人觉得也许那位冷静含蓄的英迪亚会对他起一种镇定作用。
无论如何,他们热切地希望这样。斯图尔特本来是可以匹配的,但布伦特不满意。
布伦特也喜欢英迪亚,可是觉得她太平淡也太过分柔顺,他看书简直无法对她产生爱情,因此在这一点上就无法与斯图尔特作伴了。这是哥儿俩头一次在兴趣上 发生分歧,而且布伦特对于他兄弟居然会看上一个他认为毫不出色的姑娘,觉得很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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