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深夜了,大四实习的时候,我在癌症患者的病房里照顾需要化疗的母亲。我的简易床就在妈妈病床的旁边。
这是妈妈的第四次化疗,妈妈每次去化疗的前几天总是愁眉不展的,她说,很痛苦,什么都不想吃,不想太油腻了,就像吃点清汤油麦菜。每次我去很远的食堂打好了饭菜,妈妈总是强忍着吃完,但是她说她就想吃点白粥和油麦菜你都办不到,我不开心地低着头。
我搭在妈妈病床旁边的简易床不知道前面多少人趟过了,明显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了,睡上去总是吱吱地响。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一个小翻身就压倒了这个简易床退休前最后一根稻草,它直接从中间断了,我就跟着那个木板子摔倒地面上。这个声音没有吵醒右边一个患食道癌晚期地大叔,还有左边那个患鼻咽癌的爷爷,我的妈妈却从床上一跃而起,来到了我摔的地方,帮我重新支起床架,摸摸我的手臂,摸摸我的背,问我没有摔到吧,那一刻我妈妈的速度震惊了我,睡之前还被恶魔般的化疗折腾得直叫喊的妈妈,却在一秒钟从床上一跃而起来到我的身边,我知道我自己没事,但妈妈真的很担心我,那一刻我感觉到,也许我妈妈真的把我的疼痛看的比自己的疼痛更加重要。
因为不得不去实习,所以这次化疗刚结束我就去武汉实习了,但是实习的时候天天心不在焉,每天晚上我都在查看跟我妈妈一样患卵巢癌晚期的一般能活多长时间,有的是几个月,有的是一年,活到五年的很少很少,那几个月我很少能睡一个整觉。后来我在学校里拿到毕业证后就赶到县医院的病房里看母亲。妈妈说县里治疗是一样的,市里更贵,而且报销的比例更少,不划算,我们拗不过妈妈就转到了县里。但是县里毕竟条件有限,妈妈只能住在妇产科里,和那些即将生产或者已经生产的年轻妈妈们在一个房间,不断有他们亲人来探访的声音,不断有他们胎动的疼痛的呻吟,这里绝对不是一个适合我妈妈休息的地方,但是我妈妈却说这里没事,还省钱。
那天下午,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妈妈的病床上和布满皱纹的脸上,我拉着妈妈地手反复地捏,我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流,感叹:“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地母亲,没有过一天地舒服地日子,好不容易我大学要毕业了,可以轻松一点了,命运却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我还想着:“儿子真的没用,不能给您更好地医疗条件。”我就握着妈妈地手,眼泪止不住地流,整个科室里都看着我们。妈妈鼻头一酸,没有像我一样哭,她抚摸着我的头,只是眼里少许泪光。妈妈的内心远比我想的要强大。
大学毕业后我很想快点找个女朋友然后成家,因为我不知道妈妈还能陪我几年。但是事与愿违,很多女孩我觉得没有信心跟她们说;有些女生我向她们表达了我的心意,但是他们却对我敬而远之;也有些姑娘对我有些好感, 但是他们都跟我说, 要是我再高点她就答应了...也许确实跟身高关系挺大的吧, 因为我的妈妈估计一米五都不到, 所以我才一米六出头。 但是我说这个不是来诉苦的, 因为我的妈妈肯定不喜欢我这样。
千言万语, 我只想对妈妈说, 我珍惜老天给我出的难题又对我莫大的眷顾, 您现在还能陪在我的身边, 让我有的时候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您是那么坚强, 在手术室里待了八个小时您从死神的鬼门关里出来了, 小时候您总是每天早上四点起床开始洗菜整理菜背到菜市场卖菜, 一天卖十几块钱供我读书。
妈妈,儿子 毕业六年了却一事无成, 我的生意不顺利, 事业陷入谷底, 也无法跟您带来一个儿媳妇, 但是儿子像您保证, 儿子这把牌没有打完, 我不会认输的! 儿子很幸福,因为至少有篮球, 有父母陪着自己, 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希望未来的那个她也在不远处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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