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萧若男后,萧家只剩下萧母与大姐萧招悌在屋内补衣服,二人待苏念安亦是极好,毕竟城里的知青都是家里头为数不多的宝贝孩子,萧母常心疼这些十八九岁就离家的青年,萧大姐对苏家姐弟也颇为照顾,只是苏念安对二人话不多,来了不过几天倒是更为亲近萧木然,怕是年纪相仿的缘故,抑或是萧木然好学,喜欢看书与苏念安有共同话题……
耐不住无聊的苏念安还是凭印象寻着萧若男所说的那条河去,下阳村有俩条河,一条横贯村子,左右不过一条小溪,晚饭后多是闲聊的妇女三俩成群或是嬉闹的孩童绕着井台捉迷藏,另一条在村外,绕着村子外缘蜿蜒前行,苏念安几近下意识的选择了村外侧的那条,直到走近河边的那一小片竹林才在心中打起了鼓,莫不会猜错了去处~
说是竹林其实不过几丛竹子,茂盛而又隐秘,苏念安不知为何会寻到这来,只道像萧木然那样孤僻的人应该是不会喜欢与长舌的妇女为舞的……
“谁?”黑暗中瞧一人影自外走近萧木然有些吃惊,小声问道,这儿通常晚上不会有人喜欢来,尤是夏秋时节蚊虫多人们避得远远的,倒成了喜好清净的自己一个好去处
“是我,木然姐”闻声,苏念安陷入黑暗的紧张感顿时放松了不少轻松道,萧木然的声音很好听,显然对方的声音暴露了几分故作镇定的情绪,这令苏念安莫名窃喜
待苏念安再走近些借着月光萧木然才看清了对方,月色皎洁,落在对方身上不得不说多了几分柔和之感,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萧木然不免好奇对方怎么知晓自己在这儿,从萧家到这不说远但也不近,若是散步也该在村里头才是
“若男说的,她说你在这吹风”苏念安避重就轻的说道,一阵秋风袭来苏念安超前迈了一步,只见月光铺满河面波光粼粼的好看极了,不由得感叹萧木然真会给自己找地方
这回答似在顾左右而言他,萧木然倒并未再追问,心想回去该说一顿萧若男才是。苏念安站在身前,从侧面望去,那张灵秀的脸一半沐浴着月光,一半陷入暗夜,萧木然不知何时目光便从月色转移至了苏念安身上,洗漱过的苏念安穿着白衬衫,配合着白皙的脖颈不时四处张望,看得出来她也喜欢这儿的景色,萧木然便多了几分欣慰
“木然姐,你为何喜欢独自待在这儿,不怕吗”苏念安看够了景,回过身靠在一根竹子上面向萧木然发问道
“怕~我该怕什么呢”苏念安的问题总是奇怪的,萧木然隐着眉,似是反问又似是自问
“自然是怕夜色中跳出个莽撞的追求者,谁让我们木然姐这么好看~”苏念安俏皮挪揄道,话说的倒不假,若是被发现,以萧木然的容貌定是会引来心怀不轨的人的,这么一想苏念安莫名有些担忧
“噗~就你会说话,除了你还有谁会深更半夜来这种鬼地方呢”萧木然莫名被苏念安的话引的发笑
“那你又为何在这”苏念安不以为然道
“……小孩子不许问这么多~”萧木然一时语塞,半晌才挤出这样一句话,她只道这儿蚊虫多,不是散步的好去处,却想不出该如何回答自己因何而来,左不过这儿僻静,比起村里的任何地方都方便独处,可想一想似乎没必要与苏念安交代如此清楚,在萧木然的认知里,苏念安仍不过是一位较为熟悉的年岁尚小的知青罢了
“哼~木然姐不过大我一岁,怎就装起大人模样来了”苏念安对萧木然整出这么蹩脚的理由嗤之以鼻,也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反正不过一句好奇话,萧木然不想说自己也懒得自讨没趣,心里却止不住猜想,这儿没准是对方和情郎秘密约会的基地呢,定是被自己闯入觉得碍事儿了
萧木然没再接话,心里暗叹,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是忽远忽近的,与她上药时是近的,而现下,萧木然自认二者之间是遥远的……
又过了十几分钟,二人无言以对,却默契的融入这处世界,直到对方忍不住抓耳挠腮的动作让萧木然无法直视才忍不住道“别挠了,越挠越痒,虽是秋末外头蚊虫还是多的,你快些回去吧”
“木然姐~那我们回去吧,我都快给蚊子吃了”苏念安顺势请求道,她早就想走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香,蚊子总是绕着自己转,丝毫不见萧木然异样,只是自己往回走的话心里隐约不得劲儿,后悔寻着萧木然来了
虽是秋末,但农村里蚊子还是有的,相较于自己,细皮嫩肉的苏念安可不成为免费的晚餐了,觉得对方被咬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萧木然还是与苏念安一同往回走
走至萧家院前时就见苏子龙迎了出来
“苏念安你上哪儿,大晚上的别乱跑,丢了怎办……”与萧父散步回来的苏子龙不见苏念安,问过萧母和招娣说是自个儿出门了,苏念安才来不过几天,村里地形复杂人生地不熟的,苏子龙不免担心
“二哥,我和木然姐一块儿呢,丢不了,你别这么凶”苏子龙平日里说话总是温温和和,斯斯文文的,这会儿语气因为担心不免严肃了些,苏念安少见苏子龙如此,也只对方是关心自己罢了,只好软糯的朝后头走来的萧木然指了指解释道
抬头一看,果真萧木然跟着走了进来,苏子龙神情也放松了些,又觉得因为自家妹妹,在外人面前损了形象而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的点了点苏念安的额头嘱咐道“你这丫头,下回出门好歹和家里说声”
“苏大哥”萧木然走进院子便瞧见苏子龙在交代苏念安,适才的训斥自然也是听到了,说是训斥,语气里紧张妹妹的心情却是格外明显的,萧木然莞尔,装作没听见朝苏子龙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木然,我妹妹麻烦你了,她是个路痴,我刚还怕她自己出去迷路了呢,与你一块儿我就放心了”苏子龙也不知适才的话萧木然听了几分,觉得不好意思又很是感激,自己能照顾苏念安,但总归是女孩子,自己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还得拜托萧木然
“苏大哥客气了”萧木然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乖巧的苏念安,然后朝苏子龙点头客套道,而后便不顾她们姐弟往里走去
心想苏念安确实是个小麻烦精,难为身为二哥的苏子龙处处替她着想,自己不过举手之劳,再言都能自己跑到竹林的苏念安,小小的下阳村怕是困不住她的~
“哥~我痒”苏念安眼巴巴的望着萧木然带着一身疏离感走开,胳膊上被蚊子咬到的地方越发痒,她委屈的抬手给苏子龙看。
“活该,我去问阿姨要点止痒的药膏,你先回房吧”看着胳膊上起的红点,苏子龙深感妹妹就该被藏在家里,平白无故来这儿受什么苦,也不知父亲她们怎么想的,嘴上这么说还是免不了心疼
苏念安吐了吐舌头,被苏子龙推着回房,心里还想着临了二哥带来的好消息,常书记把自己调去了食堂,协助妇女生产队为一些驻村领导,驻队知青们做饭。自然,苏念安是不会做饭的,但比起割麦,食堂的活计那简直就是美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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