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对过年一向非常心盛,每到过年总是激情满怀、精神百倍。他们对于忘返于心间的年味似乎有着一种宗教式的虔诚,对于过年的每个程序、步骤从来都是一丝不苟。除夕守岁,大年初一四五点钟早起,从不说困倦乏累。
爸爸妈妈对于过年的程式和规矩,既留恋过去的繁复,也接受当今的简约。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不管是繁还是简,但心中的年味始终是层次丰富,绵长厚重的,对于“团聚”“平安”这一年味主基调的坚守始终不变。
爸爸在北京工作,那时候的由于交通不便,从北京回家不到400公里的路程,要走一天,甚至两天。火车上站着,长途汽车上站着。十冬腊月甚至站在毫无遮挡的货车车厢中,颠波一二百里,到家下车后,冻得腿脚都失去了知觉。但为了团聚爸爸依然踏上归程。
我上大学后,寒假回家,下车后首先看到的准是妈妈,她总是早早的在车站等候。
孩子回家了,妈妈就放心了,过年团聚的愿望就实现了。于是年的气息便在爸爸妈妈忙碌的身影里愈发浓烈起来。
剪窗花、买年货、蒸干粮,按部就班,有条不紊。而进入腊月后,妈妈肩上还有一项重中之重的任务就是对除夕敬神的准备——请码子、请纸、请香。所谓码子,其实就是通过手工刻制印刷的一种木版年画,请进家的有天地三界十方真宰的天地爷,还有灶王爷、财神爷、南海菩萨、宅神、全神等等。请纸、请香即买敬神烧的纸和香。
除夕日是最神圣的一天,也是最忙碌的一天。这一天似乎既可点石成金,也可点金成土,一言兴邦一言丧邦,一言天堂一言地狱,所以必须“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否则祈福纳瑞的希望就化为了泡影。
一大早,妈妈就准备供品,给神上供、烧香。给哪位神仙上什么贡,几碗荤、几碗素、几柱香,都是很严格的。对于这事妈妈从来都是自己亲自虔敬的操作,无需我们“染指”。即便帮忙,也只是让帮着把贡品端到几案上桌子上,仅此而已。
把供品摆好,烧香烧纸后。就得赶紧吃早饭,因为午饭的任务同样繁重,几菜几汤都需反复点对。主食几年一贯制的是大米蒸饭。爸爸说大米蒸饭肉浇头,所以最后一道菜的红烧肉是必不可少的。然后,在喜庆祥和的氛围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了最豪华的团圆饭。
下午的工作是包饺子,一次要包出年夜饭和大年初一一早的“隔年饺子”两顿的,因为“好吃不如饺子”,这寓意能吃一年的饺子。
吃完年夜饭,就该进入守岁阶段。屋里院儿里遍燃灯烛,合家欢聚中,谈天说地,观看春晚,围炉迎新。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随着午夜零点钟声的敲响,一个新旧交替、分岁划年的重要时刻来临了,再烧一炉香、再燃一次纸、再放一通鞭炮,全家人跪在天地爷神龛前,共同祈祷来年的幸福安康。
妈妈在对着神祇祷告时从来不为子孙祈求荣贵显达,祈求升官发财,更不祈求扬名立万儿,只求幸福平安,顺顺当当,表达着自己对“平安”的向往与期盼。
旧的一年在此刻已经过去,新的一年从此刻已经开始。有兴趣的接着再聊再看,没兴趣的就可睡觉了。到凌晨四五点钟就得早早起床,之后又是一炉香、一沓纸、一通鞭炮,这期间饺子也煮熟了。吃过更岁饺子,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拜年后,便同辈相约给长辈及本族长者拜年。邻里相见互祝“过年好”“恭喜发财”。
初一过后,又该去亲戚家拜年了。
不知不觉一年又一年,一岁又一岁,在岁月年轮增密的同时,年味在闪回着,角色在闪换着。
当年在爸爸妈妈跟前撒欢承娇、无忧无虑,一心等待过年的孩子,转眼间变成接替了爸爸妈妈的使命,操心过年,忙忙碌碌的大人,再一转眼又将成为被自己的孩子接替了使命的老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但愿平安伴一生……
张范津 2022年1月31日11:14:39(图片来自网络侵权即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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