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林妹妹一样,不同的人心中也会有不同的年味。即便同一个人,不同的年龄段,不同的境遇,心中的年味也是不同的。
童年的我,心中的年味就是爸爸歇探亲假回家过年。因为爸爸回家总是和年紧密相联,所以盼过年就是盼爸爸回家,而盼爸爸回家就得盼过年。其因果关系我无从判断,到底是盼年还是盼爸爸我说不清楚。但心里明白的是过年爸爸就回家了,爸爸来了,家里就有好吃的了。
妈妈说换了新的月份牌就快过年了,所以我首先盼着换新月份牌,为了快点把旧月份牌用完,有一次我还偷偷的撕掉几张,然后,再一张一张的数着算天。每天醒来都要问妈妈,还有几天过年呀?
现在回想,那时候的盼爸爸回家,恐怕更多的是盼爸爸给带回的吃食,应该不包括盼过年的气氛,也不是什么年味。
爸爸过年回家总是大包小包的,把平时省下的大米、白面还有食用油背回家,再加几个北京的油饼和厂里食堂蒸的馒头,真是太金贵,吃着太解馋了。现在都说小米粥养人,可想当年喝碗儿大米粥那才是神仙过的日子。谁家媳妇坐月子,亲戚之间送礼物除十几个鸡蛋一两斤挂面外,最贵重的就是大米了。用厚纸包成一斤一个的纸包包,送两包或四包就感觉非常多了。
爸爸来了就可以喝顿大米粥了,就可以吃个白面馍馍了。我们急切的盼着爸爸的到来。
记忆最深的是北京的蜜饯果脯,特别是蜜枣,紫红色,油光透亮,不象现在市场上的蜜枣硬邦邦的,那是微软的,吃一口能从头甜到脚。还有奶糖,先含到嘴里,等稍一变软再嚼着化。虾米糖(大虾酥糖)、花生糖,则是必须嚼着吃的,这样,又香又酥又甜,在嘴里化的时间长了,香味就不浓了,也就不酥脆了。
爸爸来了,妈妈就像说相声抖包袱一样,才肯把给我们做的新衣服拿出来展示一番,穿上妈妈做的新衣服、新鞋袜,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然后像模特一样在屋里慢慢走两圈,就得让赶快脱下来,等到大年初一拜年时才能再穿,否则弄脏了没得换。
妈妈展示了我们的新衣服,我和哥哥也赶快把给爸爸准备的好吃的拿出来。一个罐头瓶大小的广口瓶装着的半瓶西瓜子,这是吃瓜所得的副产品。一年也吃不了一两个西瓜,所以吃完后我们总是小心的把一个个瓜子收集起来,洗干净晾干,装到瓶子里,等爸爸过年回来后吃。还有就是杏仁,这是和哥哥点杏核(儿童游戏)赢来的,进入腊月之后我们就早早的砸开,爸爸来了,也就可以泡发煮熟吃了。
过年再盼的一件事就是串亲戚拜年。大年初一这一天是在本村拜,初二开始就该出村串亲戚拜年了。到亲戚家,大人们说什么、做什么我全不在意,反正肯定有我吃的好东西。姑奶奶家,每年准备的特色炒货是干饼和炒熟山药干儿。干饼是用黄米面加芝麻烙的,非常香脆。炒熟山药干,是用那些边边尾尾(音:yǐ)的小山药加工的。秋后刨山药,总有一些特别小的,有的手指粗细,有的形如大枣,鲜吃口感不好,就把它们上锅蒸熟,切片晾干,过年时像炒花生一样用沙土一炒,吃起来也很香脆。六姑奶奶家没有孩子,见到我们总一种情不自禁的喜出望外,而且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等大人们坐稳,拉起我就往外走,从村里一家卖炒花生的小摊上,卖两毛钱花生,用外面穿着的围裙兜回家,往炕上一摊,才开始沏茶倒水,招待“客人”。就因为这把炒花生,每年拜年我都愿跟着去,尽管来回步行得十几里地,跑的脚酸腿疼也在所不辞。
过年放鞭炮都说是孩子的一乐,但对于我却是个“恶梦”,尤其是大年夜,震耳欲聋炸响,吓得简直让人七魂出窍,爸爸哥哥在院儿里燃放,我就躲在被窝里哭,直到最后一挂鞭炮放完,响声停止。至今对燃放鞭炮不感兴趣,所以对于今天的“禁放”我举双手欢迎。
现在的孩子似乎不怎么慌年了,他们于衣无忧,于食无盼,已不需把口体之欲的满足寄托在过年上了。
春风留不住,白发自然生。当他们两鬓苍苍,回忆过往的时候,记忆中该是什么样的年味呢?
张范津2022年1月28日(图片来自网络侵权即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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