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之春
春,不在城市公园名贵的烂漫的花木间,也不在修剪整齐的行道树的枝头,春天,是藏在郊外山野间的。
春,属于山野。
春,是魔幻的。一阵风吹过,唤醒沉睡的群山。寂寞了一冬,枯枝杂草零落枯黄的野山坡,一夜之间被山杏点亮。像是一齐得了什么人的命令,变着戏法似的,灰褐色铁杆虬枝突然炸裂,蹦出朵朵娇嫩洁白的花来。东一簇西一簇,疏疏密密,高高低低的杏花,照亮了山野。是枯木逢春?更是新和旧的强烈反差,令人想起村庄陈年老旧的门楣上新贴的春联,或是热气蒸腾大馒头点上的红点点。
春,是无序的多彩的。山杏燃遍野山坡之际,粉艳的桃花、白中透着淡绿的梨花,争相登场。仿佛是奔赴武则天主持的一场盛大的春季赛诗会,争先恐后赋诗,都想做那个夺锦袍的人。
山野之春
大黑山的杜鹃一路奔跑一路攀登,从山脚到高山之巅,像是一次不管不顾的私奔,为了和阳刚的大山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做一次至死不悔短暂而盛大的绽放。花开之时就是她们婚礼的盛宴,大片大片铺展的杜鹃花海就是新娘的盛装。
而大东沟果园里成片的大樱桃、苹果树剖心相示,纷纷捧出心花,好似十里长街手捧花束迎宾的队伍。这些不以花邀宠的美人,盛放的花朵绝不亚于花中的名种。
如果你只盯着高大成片的花树,而忽视了脚下,那可是辜负了春天的美意。老姑花、山茄子、婆婆丁、紫花地丁、黄花菜……贴地而出,那是天上的星星失足跌落山谷,它们无声砸吧眼睛,争抢着跟你示好。
装点春天的不但是花花草草,比花草更美丽的是园丁。
田叔铜锣般酱紫色的脸,立在一片玉兰花树下,那脸色和近旁的大朵白玉兰反差是那么强烈。田叔黑龙江人,领着七八个人正在山坡苗圃间劳作。见我拍花,便凑过来看,一面夸我拍的好,一面掏出手机自拍,说要传给老家的人看看。又如数家珍般给我介绍,那片盛开的是小桃红,这些是酱紫桃,满大连也找不到比这里更美的风景。言语中透露出满满地幸福和自豪。以为自己是个花痴,不曾想日日流汗劳作的田叔,竟然没有一丝审美疲劳,比我更痴情花木。
绿水青山,繁花盛开,卜居山林,远离喧嚣,在此筑屋,做一个园丁,该是很幸福吧。我不禁羡慕起田叔来。
山野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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