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迟三问仁

——《子路篇》总复习之九（第19章）

13.19 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樊迟问什么是仁。孔子说：“一人独处时恭谨慎独，做事敬业，待人忠诚，即便到了未开化的夷狄之邦，这些品德也不可以放弃啊！”

樊迟，《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说：“樊须，字子迟。少孔子三十六岁。”《孔子家语·七十二弟子解》记：“樊须，鲁人，字子迟，少孔子四十六岁。弱仕于季氏。”一向崇信《家语》的我，这次更相信《史记》，这样，夫子去世时，樊迟年仅二十七岁，是孔子自卫反鲁后的晚年弟子。樊迟是孔子七十二贤弟子内的重要人物，孔子去世后，他和闵子骞等人兴办私学，自耕自足，在儒家学派广受推崇的各个朝代享有较高礼遇。唐赠樊伯，宋封益都侯，明称“先贤樊子”。其重农重稼思想在历史上具有进步意义，也被后世农家奉为先祖。

《左传·哀公十一年》记载，樊迟和冉有一起带领鲁国军队与齐国打仗的事：“冉求帅左师，管周父御，樊迟为右。季孙曰：‘须也弱。’有子曰：‘就用命焉。’”冉求率领左军，管周父为他驾御战车，樊迟作为车右。季孙说：樊迟年纪太轻了。冉求说：因为他能够听从命令。“师及齐师战于郊，齐师自稷曲，师不逾沟。樊迟曰：‘非不能也，不信子也。请三刻而逾之。’如之，众从之。师入齐军。”鲁军和齐军在郊外作战。齐军从稷曲攻击鲁军，鲁军不敢过沟迎战。樊迟说：不是不能，是不相信您，请您把号令申明三次，然后带头过沟。冉求照他的话办，众人就跟着他过沟。鲁军攻入齐军，齐军大败。

这次战役非常重要，不仅受到了孔子的称赞，也显示了冉有、樊迟的军事才能；更为重要的是，直接引起季孙氏建议鲁君迎接孔子回鲁。

樊迟，从小家穷，但读书刻苦，还懂种田。大概因为樊迟资质平平，初人孔门的樊迟，不了解大道，来问“稼”“圃”这样的小事，被孔子斥为“小人”。可能其他同学把老师的话传给了樊迟，开导他士君子应该致力于大道。加上他勤学好问，不懂就问；不仅问老师，还问同学。他求知心切，三次问仁两次问知，还问崇德、修慝、辨惑等。樊迟学习努力，进步很快，由不会问到善于问。他经常跟在老师身边从游，有一次在舞雩台下，他借机问“崇德修慝辨惑”，被老师称赞为“善哉问”；还有一次他为孔子驾车，孔子还主动告诉他“无违”的深刻含义。

整部《论语》，“仁”字是除“子曰”之外出镜率最高的字之一，达107次，涉及58章。孔门弟子中，颜渊、仲弓、子贡、子张、司马牛等人都问过“仁”，而问仁最多者，便是樊迟，他前后3次问仁。

《雍也篇》第22章，（樊迟）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颜渊篇》第22章，樊迟同仁。子曰“爱人”。本章樊迟又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可见，夫子因材施教、诲人不倦的风格，同一个问题不同人问答复不一样，即使是同一人，因知识学问见解在不同阶段的理解不一样，问同一个问题，亦能够应机而教，根据其人为学之浅深、次第而予以生动且体贴的启发开示。真乃圣人之教也!

按《论语集注》称:“樊迟问仁者三：此最先，‘先难’次之，‘爱人’其最后乎？”也有人以为，“先难后获”最先，“爱人”其次，此章“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则当在最后。

本人到认为：“爱人”章最先，“先难而后获”章其次，本章当最后。因为“爱人”章，樊迟在问仁之后，又问“知”，“樊迟未达”，孔子就补充说“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樊迟可能还不理解，退下来之后，见到了子夏，又向子夏请教。可见樊迟的认知程度还比较浅一些。

后来，樊迟逐渐开窍，非常关注一些形而上的问题。夫子也都因势利导，第二次问仁时，告诉他“先难而后获”，要先从具体事上磨炼，这是为仁的下手路径，和“先事后得”就是“崇德”一样，都是从实践仁的方法去回答，也就是操作的实际面向。

这一次，夫子告诉樊迟：“日常起居要态度端庄，执行工作或任务的时候要有恭敬、谨慎的态度，和人交往的时候要忠心诚恳。《卫灵公篇》子张问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可与此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并参，皆语重心长，切实可行，可见夫子人师风范。

樊迟作为孔门后进弟子，其才质绝不在一般人之下，不能因为孔子说了一句“小人哉，樊须也”，就把樊迟看成小人了。樊迟心地单纯，勤学好问，夫子是循循诱之，不倦诲之，倍加呵护。

樊迟三次问仁，孔子三次回答。单独看其中的某一段，都觉得在情理之中；然而合起来看，要寻求它们之间的联系，却总难免牵强，通而未通，似是而非。

但樊迟的求知精神着实令人赞佩，他的好学品格也值得千百世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