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大，人生不长

世界很大，人生不长

文/云物农语

何老馆是村里的孤老。四个女儿相继外嫁，老伴去世多年就剩他一人独居家里的大房子。

在村里花几十万元建房的人家在八十年代并不多见，他家属少数之一。建房的钱大部分是女儿们在外工作赚来的，也是为招一上门女婿而准备的。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四个女儿如花般盛开，却没一个愿在家结果，全外嫁了，且离家还有些远。这离不开她们的工作地，很早她们就是为赚钱而去沿海开放城市淘金的。钱赚到了，人的心也大了，没一个再想回村里过朝阳起日落歇的田园生活。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诱人。

何老馆有过多年的风光，特别是刚建好大房子那几年。他说话都特硬气，自家的女儿比男孩更能干是他有意没意总要吹上一通的。爱说大话的他渐渐地，更少了朋友。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男孩不如女孩强当然在村里人家是不太赞成的，特别是靠劳力吃饭的年代更是优势明显。但那些年里很多生男孩的家捞钱真没女娃强。

世界很大，人生不长。

几年后，夕阳西下，黄昏近，何老倌老伴出意外死了。她与何老倌的关系一直不好，早年因没能生出男孩被嫌弃，后来在生活上不检点更不受待见。俩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各怀心思，常常说不到一处。死了老伴的何老倌似乎影响不大，其实他也是从那时开始就狐独了。到哪里都不自在，总坐不安稳，说不上几句中听的话，他也常觉得自讨没趣。

大女儿见老爸一个人在家住怕他生活不好便接到城里生活。何老倌人勤快，却嘴巴不讨人喜，大女婿总拐弯抹角说老婆，常另有所指。何老倌刚开始不以为意，在女儿家自己是客人，难不成你赶我走？时间久了总遭嫌，女儿这夹心饼也不好做。她开诚布公与老爸谈，何老倌却一脸不肖，不欢迎，我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何老倌后来相继在二女儿，三女儿，四女儿家都住过，只是他一直没有适应与人共处。可能大半辈子与老伴对着干早已习惯，总以自我为中心，从不顾别人心理吧。最后他还是回了村里，一个人清静。世界很大，却容不下一人。

独居对身体好的人不算是坏事，可何老倌偏有病在身，三天两头不是这痛就是要上医院住几天才能好。女儿们为此伤透了心，千山路远，各有小家要顾，接他住在身边也没人有空闲来陪伴左右，他一个人困在牢笼般的生地更不自在，病也难好。每次有了大问题便接他出外住上三两个月，等差不多了又送回家去。如此折腾，何老倌对生已无念想，他只求早死，可偏偏他生的又不是死病。一个人若是信念没有了，那最好的药也难治他的心情，身疾易疗，唯心病难医。何老倌就是这样的人，都是孤僻的祸。世界很大，人心很小。

孤独对人是可怕的，特别是老年人，在身边哪怕是一个常与之一起干仗的老伴也是一种幸福。什么人都没有，房子住最大，钱最多，又有什么意义呢？何老倌是孤独的，他属于留守老人，有自身的原因，也有社会的原因。现在经济发达了，反而有人生活不自在了。

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