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作业

文/庄庄

莎莎摄

如果我是老师，有个学生跟我讲，作业掉到树上去了，我第一感觉就是这个谎言也太拙劣了，简直是在侮辱老师的智商，会情不自禁怀疑其真实性。

但的确是真实的，并且我就是当事人，亲眼目睹了稳坐树枝高高在上的作业，为之哭笑不得。

待我细细捋来龙去脉。

卿同学昨晚做完作业就去洗漱，完了喊我帮她把《相信》拿到卧室，我起先陪着她，看我借来的《结庐在人境》，只有最后几篇就看完了。后来上下眼皮的战斗逐步进入白热化，实在熬不住，我卧倒了。卿在好几个“等我几分钟”的忽悠下把书翻了一页又一页。

早晨起来，又慌里慌张出门，等我收拾过来发现她昨晚的作业——一张历史试卷，还在桌子上酣睡。一打电话，卿爸说卿已经进了校门。本来不想替她擦这个屁股了，让她臭哄哄的，长记性。但终是不落忍，赶紧跟班主任打电话，让班主任转告卿去学校门卫室拿作业。

事情发展到这里，按说卿爸再跑一趟送过去就没什么事了。但是，此处出了意想不到的岔子。我把试卷封进文件袋，亲手递给卿爸，他正要出门时，发现手机落在房间了，就又折回来。

一会儿功夫，我手机响了，卿爸说作业忘记拿了，放在鞋柜上在。这老人家骑车走了一截才想起来自己是干嘛去的。

按说我把文件袋送下楼，就相安无事了。但是，此处再次出现了纰漏。卿爸说你丢下来就行，我想文件袋就两张纸，轻，不至于砸坏什么。就从楼上选择相对空旷的地方丢下来了。

如果说文件袋不改变方向，稳稳当当地落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喔豁，诡异的一幕又出现了，文件袋像风筝起飞一样在空中摇摇摆摆，最后一屁股坐在树枝上，不动了。

我赶紧上楼顶，找了一根1.8米的木条下楼。一看那树枝繁叶茂，快有四层楼之高。卿爸1.7米的身高加上胳膊的长度，再加上木条的长度，与文件袋遥遥相望。

电动车棚那边，倒是有一个好几米长的木梯，但重量也非我们能承受，试了试，纹丝不动，需要鲁智深的臂力。我爬到三楼楼梯口，这个空间距离一样远，隔着粗壮的树干和层层叠叠的叶子，连文件袋在哪里都看不到。

找一根足够长的器物，似乎是唯一的方法。我从清洁工的地盘里，取来三米长的超级大扫帚，卿爸从物业借来人字梯。几个高度叠加，还是差一米多。用扫帚晃动树枝，文件袋随着震颤，掉下来的概率很大，可根根旁逸斜出的树枝都是精锐力量，就是蚍蜉撼大树嘛。

物业龚主任，是个热心人，而且办法多，只是才六点多，还没有上班。卿爸想用丟掷的方式让它掉下来，并不理想。他说算了，搞不下来了。

请个吊车来吊作业，无疑是小题大做，我起初的信心满满，最后也偃旗息鼓了。正准备跟班主任发信息，解释这个天方夜谭。突然听到卿爸喊我的名字，我四处张望，不见其人。后来发现树叶在哗啦啦响，原来他爬到树上去了，对啊，借助梯子可以爬树啊，我完全没想到这步。

他猫在树衩上，用大扫帚戳到了文件袋，不料文件袋不情不愿地又掉到下一层树叶上，这样连续戳了好几次，才落在地上。看看时间，距给老师打电话已过去了一个小时。

班主任正是历史老师，我把试卷取出来，拍照发给老师，大概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年青的老师回复我不要紧。

要说多奇葩，就有多奇葩，我编都编不出来的事，就这样真实而蹊跷地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