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个道观，里面住着一个道长，叫渣仁。山下是个村庄，村西有一户寡妇，叫万爱可。
万爱可不是凡人！渣仁常常这么说。
每次和万爱可欢好之后，渣仁都觉得自己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有劲了，就连爬山都不喘粗气了。这种好事叫人容易让人上瘾，渣仁隔三差五就要去找万爱可。
万爱可有个规矩，来可以，但不能白来，要带东西。
带什么不重要，一条鱼，一只鸡，哪怕一根绳头都行，反正不能空着手。空着手，是对她的不尊重。
这一点渣仁很明白，不但明白，还深得要领，送的东西总是能送到万爱可的心坎坎里，讨万爱可的欢心。
万爱可喜欢他，说他是个知心的。
渣仁也喜欢万爱可，夸万爱可有慧心，有禅根，甚至想着引导万爱可和他一起双修，将来两个人一同得成大道。
渣仁每一次和万爱可欢好过程中，总会有一两个瞬间感觉到灵魂从小腹燃烧，沿着胸腹向上蔓延，直到顶着了天灵盖，要是再努力那么一下，天灵盖就会破一个洞，灵魂如流光一般炸射出来。
渣仁常常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羽化登仙，他一定不会亏待万爱可。不学抠抠搜搜的吕洞宾，每次只管着折腾白牡丹，就是不肯泄掉精元，让白牡丹也能得成大道。
比起“羽化登仙”，渣仁更喜欢“双宿双飞”。
渣仁的爱情破碎在一个五月的早上。
渣仁在万爱可家度过了漫长的一夜之后，第二日赶着做道场，一大早离开，走出去半里路，才想起来昨晚上用桃木剑做了一些离奇之事，睡觉前把桃木剑塞进了万爱可的枕头底下。
做道场离不了桃木剑，渣仁当即反身，抄小路回去。
刚摸进万爱可的门，就觉得屋子里氛围不对。光线不对，气味也不对，感受到的气场也不对。
此后许多年，渣仁常常想起那个时刻的感受，苦涩，眼睛发胀，脚下虚浮，鼻腔发痒……后来他才知道，这种感受叫做痛苦！
屋子里并没有人，桃木剑横放在炕上，他听见屋顶上有砖瓦响动，随即有一抹灰尘飘下来，迷进了他的眼，眼泪立刻流出来。
渣仁提着一口气，轻手轻脚走到屋后，看到一架梯子树立在墙壁上。他攀上去，布鞋踩在凝霜的瓦上。
一抬头，一幅画面险些晃瞎了他的双眼，渣仁一下就傻了。
村东的大力正在和万爱可以一种震铄古今的全新姿势，幕天席地交缠着。
渣仁眼前朦胧起来，目之所及，只有万爱可的两只奶子迎风乱颤，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渣仁手心里还残留着万爱可身体的温热，早上分别之际，万爱可还在渣仁耳边柔声细语叫他冤家，只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万爱可就和他的死对头大力组成了一个复杂的几何图形，几乎不亚于道家里最繁复的符咒。
渣仁直撅撅呆立原地，大力一回头看到了渣仁，并不着慌，仍旧专注着调整着他和万爱可组成的形状，生怕破坏形状之美，如同一个精细的几何学家，同时也是向渣仁示威，事已至此，你还不知难而退吗？
渣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两只眼睛瞪得铜铃大小，举起桃木剑，一声嘶吼，扑向大力。
大力见渣仁来势汹汹，心知不可硬扛，来不及穿裤子，光着屁股一闪身，躲过了渣仁的第一波攻击。
渣仁嘴里哇哇乱叫，追着大力狼狈不堪。
万爱可默默穿好衣服，收敛心神，重整云鬓，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先下去给孩子做饭，你们打完了来屋里相见。
渣仁和大力都静默下来，肃立如水，等着万爱可踩着梯子下了房。
万爱可一下去，渣仁又恢复了兽性，大力身上已经着了道，尤其雪白屁股上挨了好几下，道道红印，触目惊心。
不多时，屋顶烟囱上冒出烟来，饭香味四散，从气味中能辨认出来有鱼有肉有豆腐，竟然还挺丰盛。
渣仁和大力的肚子“咕咕咕”叫起来，尴尬的声响，让这场捍卫爱情的恶斗变得极不严肃。两个人早就没了力气，停下来，逼视着对方，试图用眼神在对方身上讨点便宜。直到万爱可仰头喊他们吃饭。
渣仁和大力都觉得腹中饥饿难耐，索性休战，先后下了房。
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万爱可手艺端的不错，猪肉炒得尤其好，渣仁和大力吃得风生水起，二人蓄着力，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吃到八分饱的时候，渣仁打破沉默，先开了口：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你这是夺人所爱。
大力冷哼，你凭什么觉得你是先来，我是后到？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动手，万爱可夹起来最后一块猪肉，起身收拾碗筷，催促他们，你们差不多就走吧，晚上老满还要来。
渣仁和大力都愕住，Who is 老满？
万爱可说，老满是城里开五金店的，严格来说，老满比你们两个都要早。不过老满不如老常早。
老常又是谁？
老常就是咱这里卖有机黑猪肉的，也常来，你们刚才吃的猪肉就是老常带的。
渣仁和大力同时停止了咀嚼。
傍晚镇上的当头风很冷，渣仁和大力靠在一起，走进了漫漫的长夜，无人说话。
这场战争，没有胜利者。爱情，最终同时抛弃了他们。两个人得出了一个人世间朴素的真理，男人还是要有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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