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已经开始了,夏天也就近了些。
小孩子还是更爱夏天一些,可以穿漂亮的花裙子,可以吃奶甜奶甜的冰淇淋,而我更愿意和爸爸去田头捉蜻蜓。
每到夏天,爸爸都会给我做一个蜻蜓网——一根长长的直直的木棍儿,一根粗粗的铁丝围成圈,再将一块大大的纱布缝在铁丝上,变成一个张着大嘴的“深不可测”的口袋。那是我捕捉快乐的武器,随风鼓动的大口袋装满了我和爸爸的笑声。
只要爸爸休息在家,我都会央求他带我出去捉蜻蜓。每次出门妈妈会给我穿上最漂亮的布拉吉,也就是连衣裙。因为毗邻俄罗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我们这里大部分的人还会用着一些俄语音译过来的日常用语交流,比如布拉吉就是“连衣裙”,维得罗是“桶”的意思……还有好多,但时间久了,说得人少了,记忆也不清了。
我总能在万绿丛中看到它出了家门,为了捉到很多很多蜻蜓,爸爸喜欢领着我去菜地里,或是别人家的后院外。豆角架上、篱笆架上、苞米穗儿上、树枝上、叶子上,都会是蜻蜓歇脚的地方。
通常,我和爸爸是这样分工合作的——高处落着的蜻蜓,是由爸爸搞定,他的命中率极高,几乎所有的品种,只要是有的,爸爸都能帮我捉到。
那些矮处落着的蜻蜓,自然就由我来阻击,不过通常情况下,我瞄不准“准星”,蜻蜓也就被我吓上一跳,然后急不迭地飞逃去。
然后,旁的人多半会看到一个矮矮的、有点儿胖、穿着花布拉吉的小女孩撅着嘴,跺着脚,急吼吼地和爸爸抱怨着,“就差那么一点点儿”。
有时候,我看到半空中有蜻蜓群舞,我就会举着长长的蜻蜓网,仰着脖儿跑过来跑过去,一会儿冲着“小辣椒”张牙舞爪,一会儿奔着“大绿豆”上蹿下跳。
每次出门准备对蜻蜓展开“阻击战斗”,我都会带着一个空酒瓶,把捉到的蜻蜓统统塞进去,直到满满的瓶里都是歪七扭八的蜻蜓。差不多大半天下来,天黑了,瞧不见蜻蜓了,我才会鸣鼓收金,回家去。
一进家门,我会径直跑到窗户前,把瓶子里的蜻蜓统统倒出来,放飞在纱窗上,寻思着让它们帮我抓蚊子。而被俘的蜻蜓们只是向着窗外,隔着纱窗使劲儿扇动着翅膀,企图回归自然,显然,这举动是徒劳的。
第二天早上,除了极少数的蜻蜓尚存意志,还会虚弱地扑腾着翅膀,其他的蜻蜓都是无力的趴在窗台上残喘待终。
有时以为可以养一只蜻蜓当宠物,我总会抓一些蚊子或小飞虫喂它,试图驯化。但大多数蜻蜓一开始都会不明就里地把小虫们吃到嘴里,然后又忙不迭地吐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是自己捉的,味道不好。
慢慢长大了的我,学会了徒手捉蜻蜓,而且算是个中高手了。
实践的多了,我掌握了如何通过观察蜻蜓尾巴和翅膀的状态来判断它很警惕还是放松?
通常,蜻蜓刚停落在某处时,尾巴是上翘的,偶尔上下抖动但幅度不大,同时翅膀是水平或微微上扬——说明此时的蜻蜓很警惕,一有风吹草动,振翅就逃了;当它们认为周边很安全,慢慢放下戒心,尾巴也逐渐放平,有时也会稍稍放低,同时翅膀也向下耷拉——说明此时的蜻蜓已逐渐放松警惕。这时的蜻蜓比较容易被逮到。红辣椒
有时候,我是提前把手拢成一个半圆,悄悄从后面靠近蜻蜓,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逮住蜻蜓,命中率超过百分之九十。
有时候,我也只用拇指和食指从后面捏住蜻蜓的尾巴或者翅膀。后来几乎不再捏翅膀了,因为我好像听说过,蜻蜓的翅膀一旦被抓过,就会沾上脏东西,也会因此丧失飞舞的能力。自从听说过这样的话,我再不碰蜻蜓的翅膀。
有时候,我还能小心翼翼地从蜻蜓的下面捉住它们的小腿儿,但很少用。
这要看蜻蜓落在什么地方,我会因此而调整我的“作战方案”。
刚开始徒手捉蜻蜓的时候,我总会被蜻蜓咬到。小时候会因为疼而撒手,但长大了以后,完全不在乎,由着它凶神恶煞般地使着劲儿咬我,反正我不撒手。
后来,我长大了些,家从郊区搬到了城里,城里没那么多蜻蜓,也没那么多可供蜻蜓落脚的地方,偶尔看到,大多是在空中不知疲累的飞着,难以捕捉。
再后来,我又长大了些,知道蜻蜓是益虫,而我已是个大人了,不能再像儿时那样肆意地捉蜻蜓。
我的小时候,是在四十几年前,那时没有游乐园,更没有淘气堡,但我生活的年代和地方有广阔天地。我的童年只是被一些小昆虫小动物快乐着,就已足够我回忆一生。
那时候疯丫头一般的我每日奔跑在地里田间,在花中捉蜜蜂追蝴蝶,在田间逮蚱蜢,在水塘捞蝌蚪,而我最喜欢的是在夏天和爸爸一起去捉蜻蜓。
已是中年的我,在每年的夏天,依然难以抑制,还是会在看到的时候,手欠儿地捉上几只蜻蜓。是徒手的,把手握成半圆迅速把目标蜻蜓搂进手心里。
感受它在我手掌里的挣扎和呐喊,
只一会儿,就打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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