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卫生间

  “咳咳。”少年点燃一根黄色管状物，然后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满嘴的白烟。

  “操，你行不行啊？”同伴嘲讽。

  “你他妈第一次抽烟不呛啊。”少年回击。

  “都别他妈吵了，教导主任！”外面放风的同伴大叫着跑了进来。

  很快就在走廊看到了这三位兄台，身体站得笔直，嘴角还扬着得意的笑，似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业。

  所谓青春，就是为了某些事情把自己豁出去，某些很酷的事情。

  抽烟，很酷。

  当他们在校门口看到某个少年叼着烟，面带桀骜从自己身边经过时，感觉简直酷爆了，少年皮衣黑裤，裤子带几个铆钉，凌乱的斜刘海遮住一边的眼睛和眉毛，手搂在小女朋友的肩上，腰上或者更向下的部位，就这么晃晃地走着，放佛天塌下来也和他们无干一样。

  这类人有个统一的称呼“混的”，听名字就不纯，为了加以区分，一般会叫某某“哥”，有的是把姓加到前面，有的是把名字加到前面，有的也不知道把什么加在了前面。

  他们和学校里面的，大概是野生和家养的区别，同年龄段下，野生的总比家养的要生猛些，也更易怒。

  青春期的身体得到了一次发展，脾气也水涨船高，自然要发泄出去才痛快，打架就是最直接的方式，有时也可能是单方面的殴打，原因可能是你调戏我女朋友，你惹了我兄弟，或者就是单纯看你不爽。

  甩棍指虎要备好，口头挑衅少不了，一旦见血见伤就是大事件，免不了要进去住几天，所以这些“哥”总是时隐时现的。

  家养和野生的边界没那么明显，很多学生以结识某某哥为荣，一些女生争当某某哥的女人，似乎成了混混的女朋友，在班级里身价也随之变高了，至少没人敢惹了，不然不知道走出学校会面对什么。

  其实某些女生也真的未必想在班级兴风作浪，只是在她们眼中，学习是浪费时间，学校是牢笼，身边这些男生更是一群软弱的羔羊，毫无野性可言，校外才是广阔的乐园，她依偎在自己哥哥的身边，放佛雄狮子身边的母狮子，享受着其为自己打下的一片天下。

  男生们便学得更多一些，毕竟依靠性别优势，他们有很多可以直接借鉴的经验，讲义气，他是我兄弟，所以有零食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抽烟一起抽，逃课一起逃，你不愿意，好，那你拿不拿我当兄弟？这样的质问估计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于是一起漫无目的地活下去，但兄弟们在一起，就很快乐。

  反抗权威，最直接的就是老师，可能上着课呢，便能随便因为一点儿事跟老师杠上，然后走上讲台，气势汹汹，某些年轻老师可能真的会被吓到，但大多数老师都是久经沙场了，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课还是照讲，结果一般也就不了了之了，哥们在走下讲台前，还得落下一句:“你下次给我小心点儿。”

  对于爱情呢？或许是一种欲望，在夏日中，对着前排女生白色纱衣下的身体想入非非，玩弄着女生系在脖子上的内衣带子，也许觉得这是一种颇具情趣的游戏，对着女生某个发育明显或特别的身体部位，予以丰富的想象，编织起一个个不为人知的故事。称某个喜欢或者没那么喜欢的女生做“媳妇”，女生对此若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这个称呼便会迅速在班级内流行起来，几分真心，几分戏谑，可能谁也说不上。

  青春期的骚动有时候就可以这样野蛮，那是有着欲望，但还不懂掩饰的时期，所以一切都可以暴露得那样赤裸。

  直到有一天，有个少年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他们把她扒了。

  我愣住了:“扒了，什么？”

  “扒了，你不懂吗？就是扒了啊。”他伸出双手，做了个向下的动作，口中很是兴奋。

  他说的是班里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和很多男生都走得很近，说话聊天时，语言也没有太多的节制。那天教室里没其他人，只有她和那几个男生。

  第二天，她一如往常地来上课，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样子。

  初中时期所经历的这些，让我不由得对青春、少年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在有些人眼中，少年应该是纯粹的，此话或许不假，少年可以将善与恶都表现得极为纯粹，不加以一点掩饰。

  也许少年只是一个时期，当然满怀希望，但也包含了太多复杂的因素，“没有一丝丝改变”从来不是应该赞扬的品质。

  我们在褪去那份稚气，走向成熟的过程中，似乎都很自觉地忽略掉了其中所蕴含的某种残忍。

  我们心照不宣，维持出一派少年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