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背

        自从楼下的洗浴卷款跑路之后，很久没和老爸一起出去洗澡了。一方面是家里洗着也很方便，老爸也不爱出去；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开始坚持健身，每周都在健身房里洗几次。有时候我想带着他们老两口一起出去泡个澡搓个背做个汗蒸，老两口也总是拒绝，每次都说：花那钱干嘛，在家洗洗挺好。虽然老两口压根儿不缺钱，年轻时也是大家公认的想得开舍得花钱的主儿，可年纪越大却越开始算计，可能人老了都这样吧。

        最近天气终于开始变得暖和一些了，于是前天晚上带着儿子去游泳，儿子知道我严厉，非让爷爷一起跟着去陪他玩儿。游完泳去洗澡，老爸先用搓澡巾把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搓了一遍，然后把澡巾递给我，说：你帮我搓搓后背吧。我默默地接过澡巾，开始默默地给他搓背。老爸的背又驼了一些，背上的老年斑又多了一些，扶在墙上的手臂已不那么有力，就在前几天，他刚刚度过了自己的64岁生日，他，真的老了。

        我突然就想起了我小的时候老爸带我去洗澡的情景，那时候洗澡还是要用澡票的，差不多每周我们都要去老爸厂子里的职工浴池洗上一次。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个职工浴池，很大，昏黄的灯光，每次人都特别多，我每次都不敢下到那个大热水池子里，虽然每次坐在里面的几个老爷爷都笑着招呼我下水，可是我就是不敢下去。每次老爸都是先把自己洗好了，然后拿着澡巾给我搓澡，我只需要站在那里，让老爸把我的全身搓得干干净净。后来，我慢慢地长大了，可以帮老爸搓背了，他不用每次再找其他的叔叔互相搓背了，那个时候，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骄傲、一丝欣慰。再后来，我考上大学，离家千里，和老爸一起洗澡、给他搓背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我记忆里他那年轻挺拔的身体好像眨眼间就变成了如此这般，让我唏嘘不已。

        我心中思绪万千，默默地给老爸搓完背，老爸回过身来接过澡巾，对我儿子说：过来，爷爷给你搓搓背。儿子蹦跳着跑到爷爷面前，老爸开始认真地给他搓澡。那一瞬间，我的眼睛模糊了，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多年前，一个年轻的爸爸，正在给一个小男孩儿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