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慢慢大了。
张耳听,还是歌声与笑骂声音。各个房子相隔多只一层薄薄白木板子,比吸烟声音还低一点声音也可以听得出,然而人全无闲心听隔壁。
柏子的纵横脚迹渐乾了,在地板上也更其分明。灯则依然光明,将一对横搁在床上的人照得清清楚楚。
“柏子,我讲你真是一个牛。”
“我不这样,你就不信我在下头是怎么规矩!”
“你规矩!你赌咒你干净得可以进天王庙!”进天王庙这是说象猪,天王庙敬神,照例得把猪刮得溜光的。
“我赌咒,什么都不。”
“赌咒也只有你妈信你,我不信。”
柏子只有如妇人所说,索性象一小公牛,牛到后于是喘息了,松弛了,象一堆带泥的吊船棕绳,散漫的在床上。
他又咬她的下唇,咬她的膀子,咬她的腿……我们记得这时柏子是日里爬桅子的柏子,则明白这时柏子纵是牛,也是将近死去的牛了。
妇人望到他笑,妇人是翻天躺的。
过一阵,两人用一个烟盘作长城,各据长城的一边,烧烟吃。
妇人一旁烧烟一旁唱《孟姜女》给柏子听。在这样情形下的柏子,喝一口茶且吸一泡烟,象是作皇帝。
“×子我告你听,近来下头媳妇才标得要命!”
“你命怎么不要去,又跟船到这地方来?”
“我这命送她们,她们也不要。”
“不要的命才轮到我。”
“轮到你,你这……好久才轮到我!我问你,到底有多少……”妇人把嘴一扁,把一个烧好的烟泡装上,就将烟枪送过去塞了柏子的嘴。
久别重逢的一对人儿,就是这样子的情话一箩筐。
沈从文先生这里借女人的口把柏子说成是一头牛。
这里寓意深刻,就不再延伸解读了。
我们“明白这时柏子纵是牛,也是将近死去的牛了。”这句话是沈从文对小说主人公柏子未来的最形象的概括和指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