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绵绵,细雨霏霏,把一辈子的情话都说给你听,把一辈子的缠绵都放在你的面前,那个说情话的人,那个听情话的人,天底下居然有着这样恩爱的夫妻和爱情,只因他的妻是中国历史上最“美”的女人。
两百年前的苏州, 那是个呆久了,就承受不了乏味、枯燥与粗野的城市,那个左手是园右手也是园,前面是塔,后面是寺,上面是桥,下面是河的就叫苏州。
这个城市里出了一个写“小红楼梦”的人,他死后五十年,有人在书摊上发现了这本又称“小红楼梦”的“浮生六记”。
那个小小子顶着个大大的脑袋,屁颠屁颠的跟着表姐在院子里面玩,表姐是舅舅家里的孩子,大他十个月,小小子叫沈复,而那个小姐姐叫陈芸。
沈复说:姐姐,好大的蝴蝶,姐姐拧了一下他的耳朵,这不是蝴蝶,这是蚊子。旁边的大人哈哈大笑。小沈复心领神会,开始仔细观察蚊子的反应,细细的腿,趴在皮肤上,前后交错,突然他笑了,大声喊道,这是两只松鹤在起舞。
小姐姐看着大人们都在笑,她却没有笑,拉着弟弟的手,来到了台阶上,表情严肃的开始了她的表演:“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大人们都不说话了,认真的听着小陈芸的“琵琶行”。小陈芸慢慢的转过脸去,就像那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琵琶女子,声声悲,词词叹,沈复的母亲开始掉眼泪了,其他的女子们也开始嘤泣,沈复瞪着眼睛看着姐姐,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脚底升起,他觉得要永远的保护好这个姐姐。
无猜的岁月在静好中匆匆而过,弟弟非姐姐不娶,姐姐非弟弟不嫁,美好姻缘,良辰美景,十八岁,开始了他们的婚姻。
这辈子恩爱如斯,他们爱的真切,爱的幼稚,只因为芸娘是个识字的媳妇,当他们拥有闺房之乐时上天已经安排好了日后的坎坷之路。
大户人家规矩繁杂,芸娘低调,忍耐,懂规矩,守礼节,十八岁的沈复却童心未退,关起门来模仿妻子的仪态,引得芸娘哈哈大笑,然后捂嘴,两人抱头痛嗨。
芸娘对于中国封建社会的妇人来说就是个异类,她女扮男装就为了和沈复一起出去玩耍,去疯,大街上,她模仿男人拱手作揖,潇潇洒洒的快活着,她喜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她看见了许多中国妇人无法看到的美,包括她喜欢极了的一名歌姬。喜欢她的歌声,喜欢她的艺术,出钱,出物,帮助她与心上人私会,这些都成为了她的罪证。
慢慢的,家族里有了翻云覆雨的指责,觊觎财产的亲戚们群起攻击,跪在地上的芸娘,头低的快碰到地面,突然她昂起头,被眼泪湿了的一缕头发咬在嘴里,转过头来,笑着对夫君说:“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他们被赶出了家门。
自此,他们囊中羞涩,捉襟见肘,沈复是一个小小的幕僚,赚钱不多,每天奔忙,芸娘原本就有贫血症,因贫困,芸娘不肯就医,但是当沈复回家时,她依然保持着他们新婚的状态,穷困潦倒中,依然一个喜画,一个爱书,一个爱杜甫,一个爱李白。
每一天他们都上演着最贴切,最温柔,最甜蜜的夫唱妇随,这样的日子在陈芸四十一岁时停止了。血之疾病,让芸娘撒手人寰。
沈复在思念中度残年,躺在病榻之上,擎着眼泪,书写着她和芸娘二十三年的婚姻,爱情,述说着犹如没有根基漂浮坠落的人生,写完“浮生六记”后,他就去寻找芸娘并追随而去,即使自己和芸娘都是人类不耻的蚊子,也要像松鹤一样起舞翩翩。
都说:千百年后谁还认识谁,沈复死后五十年,摆在地摊上的“浮生六记”被人发现,从来不会夸奖人的鲁迅也不得不称芸娘为中国最“美”的女人。我十六岁认识了沈复,陈芸,就像囫囵吞了个枣,今天再次认识他们,同样吞了个枣,却细细品,慢慢嚼,剧终之时,就该眼泪登场了。
哗啦啦大雨倾盆,扑刺刺宿鸟齐飞,浮生生一世倾梦,安乐乐虽默尤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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