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即将进入采风的同学:
你们好!作为采风目前的社长,在此迎新之际,我有诸多话想同你们讲。而这,就有一个故事开始吧。
近来我在学泡茶。
“寻心情佳处,等一抹斜阳,燃半缕熏香——泡茶是个顶讲究的事,一点一滴都马虎不得。沸水倾倒在茶具之上,先为温具;放茶叶于茶具之中,多得易厌,少放则不醇,是为置茶;冲水切记“凤凰三点头”,致意宾客,也使茶叶翻动,浓度相当……”
昨日归家,适逢哥哥姐姐前来探望。母亲便要我去泡茶。
一番折腾之后,我的哥哥没忍住笑。
他说:“我听说你每天在家里喝中药,我以为中药很苦,还特意给你买了点糖,不过看你这泡茶的日子过得也还算悠闲嘛。”
“因为病了,所以才去泡茶的啊。”我仿佛是为了发泄病痛中的不满一样,絮絮叨叨起来,“总要有理由才去做一件事啊。比方情绪,比如选择,比如被爱,再比如……”
下一个“再比如”我没说出来,就被狗粮喂饱了。即将新婚的他们听到爱这个字眼,情不自禁地望向了对方……
看着他们眼神中的交流,我也识趣地噤了声。百无聊赖之际,深思起自己的话,一瞬间思绪翻涌。
被爱?那我们又因为什么而被爱呢?
洗盏,烫杯,冲泡,续杯,这些是功夫茶为什么被爱,琐碎中的宁静,对待繁复的心境;相遇,相知,付出,收获,这些又是爱情为什么被人趋之若鹜,那是一分甘愿,那是一分欢喜……
物如此,那我们呢?
也曾有满腹愁闷难以言明,也曾有一时难过无枝可依,也自恃着有一腔诗意,追求着满腹经纶,别人言语中的盛赞,文采飞扬,意蕴悠长——你看这些,我想我们都这样问过自己:我们也能骄傲得像个巨人,凭借着才华行世吗?
遗憾民国已死,可叹唐宋不复?悲悯说出来都会显得矫情了,洒脱讲出来才不会被人诟病了,同情表露给世人会被误以为炒作了,唯有顺着世事的熟视无睹才是归途了?
……
一年前我从高中毕业,回去领档案袋的时候碰见了语文老师,他拉住我说:“成绩如何啊,这下你随心所欲去写诗,我就管不着了咯。可要守住心,回来仍旧是一个宁愿30分,也不爱任务驱动型作文的人吗?”
又半年后,我转专业,班主任给我讲:“你是一个很文艺的小孩子,尽管向前去吧,不必逗留着了……”
再半年,我信誓旦旦地又接下来采风,某天秋旭文学社的社长寻我征稿,他没有说“我们同是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这样的话,他告诉我的是“我们同样在咬紧牙关,我们在坚持。这一路江湖,很幸运遇见你。”
我一看,这世界上仍旧有无数人站在我的背后,对我说,其实,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啊。对我说,其实,你们因为文字而努力而宣泄的样子,很可爱啊。
我不需要提醒你们,未来将如何以具体琐碎消磨这份浪漫与绚烂;也不需要提醒你们,人生将以怎样的平庸世故,消解你们的万丈雄心;更不需要提醒你们,走入社会,要如何变得务实与现实,因为你们终将以一生浸淫其中。
我唯一想问的是:你们还相信吗?
相信规则能战胜潜规则,相信学场有别于官场,相信学术不等于权术,相信风骨远胜于媚骨,还相信我们自己所热爱的文字,能带我们逃离啊。
不得不承认,靠着文字通达而名世的是少数,并且不客气地说他们是绝对的少数;也不得不承认,现如今你去学会一门比如PS,PR技术也绝对比你说你文采斐然而受人欢迎。于是可以想着放弃了,放弃的时候,你还可以问我:“采风可以带给我们什么呢?”
于是学弟学妹,准备了良多的套话,迎新词,我都不会说,我会告诉你,采风做不到,它做不到让你学会所有的实用技术,因为我们同样在学,也不保证你可以在这里得到经天纬地的才华,因为你的水平可能高出我的几倍。
但是我也能告诉你,采风是一段路,我们曾被我们的学长学姐拉着走过,现如今我们也想拉着你们走过。因为你与曾经的我们同样的懵懂,同样的善良,同样的渴望因为才华而被爱。
但是我也能告诉你,如果我们心里还有火种没灭,终有一天,有人能成功,哪怕不是你我。
那走吧。泰戈尔说:“尽管向前去,不必逗留着,去采鲜花来保存,因为一路上,花会自然地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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