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是深夜十一点多了。那天风很大,可是我依然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胸口像压了一块儿大石头。我读出了祥子面对生活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虽然我们和祥子生活的不是同一个年代也不是同一个时代。但是这样的感觉是每一个历练过生活的人都会感同身受的。
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军阀混战时期的北平。故事情节围绕着一个人力车夫展开的。
祥子,农村来的loser一枚,人力车夫,肌肉男。最大的愿望就是拉着属于自己的人力车跑在北平的大路上。祥子对车的要求不高,1.6的排量,真皮座椅,全景天窗。
可是他手里没钱,怎么办呢?他先在刘四爷的车行里租车,每天起早贪黑,多拉快跑,攒了三年的钱,终于买了一辆车。尽管离着自己的要求还差一点,但毕竟车是自己的。他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每天拉着他自己的车跑在北平的大路上,脚底下虎虎生风,能让坐他车的那些人产生“推背感”。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日子不消停,军阀为了抢地盘,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发生当兵的打砸抢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是经常的事儿。
祥子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上街拉活儿。一次在新街口趴活儿的时候,一个人出高价要去清华大学,祥子心里知道这趟活儿是危险的,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去了。上帝没有眷顾他,跑到西直门的时候连人带车被当兵的带走了。他的车就这样没了。祥子心疼啊!那是他用血汗换来的汗血宝马啊,就像旧时光一样轻轻的溜走了。
祥子落了泪!他不但恨那些兵,而且恨世上的一切了。凭什么把人欺侮到这个地步呢?凭什么?“凭什么?”他喊了出来。”(原著摘抄)
生活给了祥子当头一棒。“凭什么?凭什么?”是他发自心底的呐喊,是他向命运的追问。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祥子没有其他的辙可想,他无奈的的接受了现实。他觉得自己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至少他还有把子力气可以重新再来。
生活没有将祥子一棍子打死,他要像猫捉老鼠一样留着慢慢玩弄他,直到将他吞掉。
在逃跑的路上,他遇到了三只走失的骆驼,他盘算着把骆驼卖掉就可以重新再买一辆车,买车是他唯一的追求,也是他执拗的追求。他觉得有了车才有了一切,包括钱,尊严,生存的意义。于是他又看到了希望。
骆驼卖了三十多块钱,比想象的要少卖三分之二。兵荒马乱的,祥子不能带着骆驼走,咬咬牙,卖了。揣着这三十块钱祥子再次去了刘四爷家租车,准备攒够钱重新再买一辆。
然鹅,生活再一次挡住了他的去路。三十块,仅有的三十块也没有保住,三十块钱被孙侦探敲诈走了。孙侦探这厮是谁呢?就是祥子第一次冒险拉活,被大兵们逮捕,不但丢了车,还得天天伺候这些当兵的,这些兵的老大就是孙排长。这时候他已经是孙侦探。祥子的钱就是姓孙这厮在搜查祥子的雇主曹先生家时被敲诈走的。
此时的祥子是气愤的,沮丧的,无助的,他不知道为啥受伤的总是他,那种心情我感同身受。
2000年初,刚来北京做生意,钱都是和父母朋友借的。一个客户要装一个网吧,说好了先付一部分货款,然后货到付余款。可是货送到了客户就变卦了拖着不付余款,特别狗血的一个骗局。那时候还特别小白,不知道做生意之前签一个合同保护自己。客户这种行为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种无助的感觉至今都记忆犹新。因为生意刚刚起步,没有经验,每一次哪怕是微小的挫折和打击都会让我怀疑这条路是否还能走下去。
祥子在桥上立了许久,世界像是已经死去,没一点声音,没一点动静,灰白的雪花似乎得了机会,慌乱的,轻快的,一劲儿往下落,要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世界埋上。在这种寂静中,祥子听见自己的良心的微语。先不要管自己吧,还是得先回去看看曹家的人。(原文摘抄)
我久久的坐在未名湖的长椅上,碧绿的湖水在微风的吹动下荡起层层涟漪,不时有鱼儿把头探出水面透透气。我怔怔的看着这一切发呆,整个大脑是空白的。我想不出何去何从。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侵入骨髓。
生活第二次狠狠的击中了祥子,他开始怀疑奋斗的意义,他甚至想偷雇主曹先生家的东西拿去变现。一点儿残存的良知和做人的尊严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相比祥子我是幸运的。在未名湖坐了几个下午,我想明白了。人死脸朝上,不死万万年。只要活着就会经历坎坷,生活还是要继续。后来客户同意我把没有付款的那部分机器拉回来,尽管这样我还是损失了很多。因为那些年电子产品的更新速度很快。当然价格也跌的很猛。我侥幸闯过了这一关。
钱没了,祥子又回到了他的大本营。刘四爷家。
这时候故事的一号女主闪亮登场。刘四爷唯一的孩子,姓名虎妞。性别女,性格男。龅牙姐,身材魁梧,作风泼辣。富二代,大龄剩女。中产阶级,年收入五十万以上。对能干,任劳任怨的祥子觊觎已久。趁着苦闷的祥子无处发泄,逼着滴酒不沾的祥子喝下烈酒趁机把生米做成了熟饭。用我们世俗的眼光来看,娶了虎妞就等于一步登天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啊!可是祥子不是这么想的,他不喜欢虎妞,不光因为她不是处女,她比他大十几岁,反正他就觉得她压根儿不是他的那盘儿菜。
祥子不同意。
此时的祥子还是有个性,有尊严、有节操的。因为生活还没有把他逼到绝处。
不同意的还有刘四爷,他心想,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娶了我的闺女就想霸占我的家业,门儿都没有。
两个男人都不同意,虎妞使出了杀手锏,他谎称自己怀孕了。这是逼婚族和小三上位惯用的伎俩,屡试不爽。
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虎妞没取得父亲的同意就把自己嫁掉了,怀里揣着四百块大洋的私房钱嫁给了不爱她的那个男人。这妞儿很虎。
婚后的生活是有落差的。虎妞想要祥子在家陪她过阔太太的生活,以满足她的肉欲。祥子哪里是吃软饭的主儿 。他倔强的要去拉车。在祥子的字典里只有拉车才是正事儿,只有拉车才是实现它人生价值的唯一途径,其他的都是扯淡 。
虎妞给祥子买了一辆车。
祥子再一次有了自己的车。生活仿佛又出现了一丝光亮。殊不知这不是黎明前的黑暗,而是濒临死亡的回光返照。
生活好像一个魔术师,它变出来的东西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没过多久,虎妞难产死了。为了给虎妞办丧事他不得已又卖了刚买来的车。
此时的祥子被命运死死的扼住喉咙,喘不过气来。他彻底绝望了,他失去了挣扎的信心和勇气。
他不再那么要强,也不那么上心拉车,有时间就赌牌抽烟,还和雇主的姨太太鬼混。他找不到一个精神的支点,他不知道拼命的拉车还有什么意义。
他心爱的女人小福子吊死在树林里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儿稻草。他再也无力和命运抗争。他想要的和曾经拥有的东西一样儿都没了。唯剩下行尸走肉般的身躯。他仿佛跌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他轻飘飘的往下坠,坠入无边的黑暗。同时往下坠的还有他死去的灵魂。
经过生活连续的暴击,祥子终于沦陷了。他吃喝嫖赌,坑蒙拐骗。他由一个自强自立的上等车夫沦落为他以前最看不起的那种人,一个渣男。
这是人生的悲剧,也是时代的悲剧,或许我们是应该同情祥子的。老舍先生塑造这个悲剧人物的初衷也是想抨击那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操蛋的时代。
可是,眼下我们再读这篇小说有什么现实意义呢?
著名的奥地利神经学家,精神病学家维克多.弗兰克。他的父母,妻子,兄弟都死于纳粹的魔掌,而他本人在纳粹集中营也受到残酷的对待。经历了无数的波折和思考后,他明白了一件事情:“人所拥有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被剥夺,唯独人性最后的自由——也就是在任何境遇中选择一己态度和生活方式的自由不能被剥夺。”
这句话的意思是,人活着总是会遭受挫折,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暴击。我们左右不了命运的安排,但是我们能控制自己的思维。无论什么情况下我们都要选择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去面对挫折和苦难。
那么遭受生活的暴击后我们应该怎么做呢?上期的《奇葩说》,张泉灵给了我们标准答案。
分三步走:第一步,接受事实,生活总有暴击。
第二步,不管你是强者还是弱者,都要顽强的去战斗。
第三部最重要:放手,然后重新开始。
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祥子生活在当下这个社会,他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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