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九八四年六月三日,对人们来说,是一个极为平常的日子,没有任何特殊性,但对于阿勒泰群山深处的农十师云母三矿的职工,家属来说是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日子,连续几天自建矿以来未曾见过的强降雨,导致百年不遇的特大山洪,猛烈袭击云母三矿,导致道路中断,依赖于可可托海电站生存的高压线路严重受损,停电,生活在矿区的人们又回到建矿初期,交通中断,没有电灯照明。这是一场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防范措施,人们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天灾。这场天灾,是有气象记录以来,'阿勒泰山区,云母三矿范围内最大的一场暴雨,可以说,是百年不遇的。对多年失修的住房,对人们心理承受能力,无疑是一场严峻考验。
四连三号点东山盘道上,一道像凶恶的黑色巨龙般的山洪咆哮着顺势而下,山摇地动,人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整个四连居民点,被特大山洪包围,巨大的山洪,夹杂着泥土,石块,树木一古脑向山沟的低洼处肆无忌惮发着淫威,人们慌了,谁也没见过如此大的山洪,轰轰隆隆,象排山倒海一般,沟满壕平。
六月四日上午,天色尚未放晴,我们四个家住矿部的单干户,沿着下矿部靠右手的半山梁艰难向矿部方向缓慢前行,原先的道路己分不清哪是河沟,哪是公路,整个被洪水淹没。走到四连二号点,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往日的二号点,已被一连方向过来的洪水淹没,不见综影,多少年以来堆积如山的矿渣被洪水冲得不见踪影,从洞口到倒砂处百余米道轨被洪水冲得象两条水蛇,相互扭曲在一起,矿车,备用支架木,还有选好的准备运往矿加工车间的原料均不见踪影,看到这种惨象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山下洪水咆哮,我们四人只能相互扶持。七公里的路程在半山腰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回到沟口。到了沟口,机关办公室山坡,招待所门前,黑压压站满人,矿部的景象更严重,由一、四连,南山卡地区的两股山洪在这里汇聚,叠加产生了更加巨大的能量,沿着河沟奔腾咆哮,势不可挡,一路向西,山洪中夹杂着巨大的石块,在河边上都能闻到石头与石头磨擦发出呛人的气味,在巨大山洪推动下在河底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感觉到大地都在颤抖。更可笑的是,我到了矿部竞回不了家,我们家在基建连,我从四连下来走的是靠右手山粱,必须要经过招待所门前的木桥才能回家,木桥己被洪水抬走,近在咫尺,也回不了,只能隔水相忘。
第二天我们又按原路返回连队,全连随即投入抗洪恢复道路的攻坚战。全连所有生产一线的劳力分两部分,家住矿部的单干户,和较精干的老工人由一名连领导带队,从矿部往上修,在家的女职工和部分老职工由四连往下修,任务分配后连领导各行其职,全连拧成一股绳,积极投入道路恢复工作中。四连距矿部短短七公里,一道桥以上没有一点可用的道路,全被洪水冲毁,一座桥也没有,看不出哪是河沟,哪是原来的公路,一遍狼籍,象牛一样的巨石,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八四年那时机械化程度十分落后,仅有的几台推土机投入到矿部至麦子山的道路修复,矿部至连队的道路全是靠人工拼出来的,道路损毁十分严重,有些地方裸露出山体,一锹砂土都沒有,修复难度可想而知。在严峻的困难面前,坚强的四连职工,硬是在这种罕见的地形条件下,顽强工作。现在想起来,四连老工人真有能人,在矿点上,开矿是能手,修路,同样是个顶个,架桥,首先要砌桥墩,那时又没有水泥,全是干砌,老前辈们心灵手巧,砌出的桥墩既结实,又美观,不愧是能工巧匠,干啥象啥。 六月份的天气,酷热难耐,又是刚发过洪水,狭长的山沟就象巨大蒸笼,透不过气,人们就是在这样环境条件下,道路在脚下一米一米往前延伸。到了两公里路段,有老乡的一峰骆驼被洪水淹死在路边,肚子胀好大,臭气熏人,令人作呕,多亏王鑫田医生采来艾蒿,让我们用艾草塞住鼻子,并将骆驼掩埋处理,才得以工作向前推行。公路抢修完毕后,又马不停蹄投入二号矿点的恢复工作,整个平巷被泥沙掩埋,从外面根本看不到矿点的存在,就这样人们用矿车一车车将泥沙推出矿井,刚开始泥沙还可用锹装,越往里泥巴越稀,根本装不上车,大伙找来旧雨衣等物把矿车缝隙塞住,用桶直接往车上装。当时我们还想,连主管生产的领导太明智了,也许是雨下得太大,二号点那天没上班,如果在井下,一连方向的洪水把矿点一灌,后果不堪设想,那时的领导真是父母官。
经过全连奋力拼搏,虽然八四年遭遇特大洪水灾害,年底还是超额完成矿里下达的云母生产任务。在此,我对这些矿山的前辈,开拓者肃然起敬,他们一个个离我们远去,既便倒下,也是一座座丰碑,为共和国的建设,虽说没有轰轰烈的事迹,平平淡谈一生,但他们博大情怀,勇于吃苦,无怨无悔,一生奉献的精神,巍巍阿尔泰山作证,永载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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