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为片后文,请看过影片《燃烧》后再阅读,不介意剧透的朋友请继续)
不知道有多少朋友在抢上海电影节的票,能抢到《小偷家族》的应该是神人吧!
《小偷家族》的票价已经被炒到了上千块,甚至有网友称用上海二环的房子换(当然,这只是个玩笑)。
片子下个月就上映了,大家淡定点。
比起《小偷家族》,更意外的是《燃烧》来得如此迅猛,8号出生肉,9号就有了中字,现在豆瓣都已经一万多人标记了。
影片评分比我想象得低,虽然我也打的四星。
这也不妨碍爱它的人为它疯狂爆灯,网友@顿河 称赞它超越了文学。
关注《燃烧》的朋友们应该都知道原著是村上春树的短篇文章《烧仓房》。
《烧仓房》是自述体小说,其中人物只有3位——“我”、女生、外国人。
“我”遇见这个女孩的时候,感觉还不错,但因“我”有家室,关系也就仅限于”还不错“。
很快女孩有了外国男朋友,便带他到“我”家里做客。
乘女孩不在,男孩偷偷告诉“我”,他有烧仓房的奇怪癖好,而且下一个目标就在“我”家不远。
从此在“我”心里埋下一颗种子,总关心附近有没有仓房被烧,甚至去寻找,但一直没有发现。
再次遇到这位外国人时,他说已经烧了。
关于女孩,两个人都表示没有再见过她。
《烧仓房》作为短文,不足以支撑一部电影的时长,自然是要加许多李沧东的个人理解来丰富内容。
(剧透警告again)
▲法国海报超美!
《烧仓房》本来是一篇非常隐喻的文章,很多人看了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而《燃烧》中李沧东添加了大量细节和对话,将隐喻解释地相当明显,即塑料棚=申海美。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部分观众get不到点。为了帮助没看懂的观众理解,或者对细节进行拾遗补缺,我会将带指向性的场景都列出来。
从Ben的方面来讲,烧塑料棚就是杀害申海美:
申海美房间中的从对面高塔反射来的光稍纵即逝,正如同她在李钟秀的生命中短暂路过。
Ben和申海美来到后者家附近,说是来踩点看看即将被烧的塑料棚。
申海美在三人聚餐时,曾说想像晚霞一样消失掉,像不曾存在于这世界一般地消失掉就好了。
Ben在形容破旧的、无人看管的塑料棚时,就说“能让它像一开始就不存在那样消失掉”,烧塑料棚只是接受了它等待被烧的事实。
申海美跟家人互不联系,没有朋友,即无人看管。
不见后一干二净的房间也正是应了她所说的那句话。
李钟秀训斥申海美“怎么能随便在男人面前脱衣服”的同时,和Ben说“以后要管好塑料棚了啊”。
Ben烧塑料棚的周期就是遇见并杀害申海美的时间。
在杀害申海美后,Ben的家里多了Boil猫和李钟秀赠送的手表。
这些详尽的、无处不在的细节的设置增强了观众观影的恐惧感。
尤其是当李钟秀再次打开装满收藏品的抽屉时,里面一个个都是被Ben害死的女子的遗物,让人头皮发麻。
而在李钟秀眼中,申海美是一种欲望的象征:
除了寻找申海美的那次,李钟秀每次来过申海美的房间,都在发泄性欲。
一次实干,两次用手,一次幻想。
Ben对他提出“烧塑料棚”的想法后,在他心里就埋了一颗种子,总想看到附近的塑料棚被烧,甚至自己动手。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大概就好像心头的一抹白月光或朱砂痣,忍不住地骚动你的心。
其实李沧东的个人理解和大众对《烧仓房》普遍看法是一致的,在影片首映之前,《烧仓房》的标准解读就是“塑料棚=申海美”。
虽然走的大众路线,但《燃烧》还是对《烧仓房》的设定进行了一些改动的:
1.男女主相遇方式不同:
影片中他们是一对儿时玩伴,重逢于街头;原著中是在别人的婚礼上初识。
前者时间跨度十几年,后者就三年,影片算是加深了情感铺垫。
2.男女主的关系变了:
影片中初识变成了“情侣”(虽然双方没有说明,但关系的确是了),原著中只是还不错的好朋友,并且男主有家室。
按照影片的剧情走向,换成恋人模式,可以避免被说是“精神出轨”的观众舆论。
3.原著中男主的专业没说明,影片中成了准作家,也为影片结尾制造了个开放式结局。
“报复Ben”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李钟秀无力行动,只能写在小说中的桥段?
或者,整个故事都是李钟秀的梦呢?
4.结合《烧马棚》,两文中的“我”重叠了,愤怒的父亲被设置成了李钟秀的父亲。
《烧马棚》中,主人公在道德和父亲之间,选择了父亲。
《燃烧》中,李钟秀也选择了父亲,为其到处奔波,找邻居签请愿书,哪怕上面写的是假话。
《烧马棚》的结合给“燃烧”增加了新的含义。
对Ben来说,烧塑料棚是件有趣的、用来打发时间的事情。
正如同他对人生的看法,工作就是玩,展现了青年的一种迷茫的状态。
对于李钟秀,显而易见,是浓烈的愤怒。
或许是有多少父亲的遗传,也是因为Ben的出现夺去了申海美的目光及生命,还有工作、经济的因素。
这两点是李沧东要表达的核心——当下青年的两种状态。
《燃烧》也带着李沧东显著的个人印记:
他是一个电影诗人,在《诗》中写诗,在《薄荷糖》中倒叙,在《绿鱼》中接过心上人的丝巾,在《绿洲》中脱离现实困扰地舞蹈。
同样地,在《燃烧》中,也采用了舞蹈的形式,来作为影片最美的点睛之笔。
申海美在余晖下,忘了身后的异性,极其放松地跳起了她的hunger舞,去追求生命的意义,体会消失之际的苍凉感,是她最后的生命之歌。
《燃烧》中的性和《绿洲》、《绿鱼》如出一辙,是相爱之人的云朝雨暮,是甘之如饴的水嫩蜜桃。
相反,在《密阳》与《诗》中,性成了最为肮脏的手段和对残酷现实的控诉。
李沧东也是可爱,每次出片都要表明自己反宗教的立场。
《薄荷糖》中妻子做饭前祷告,主角无动于衷。
《绿洲》中主角入狱,向来冷漠的家人带着牧师为其祷告,主角却乘机逃跑。
《绿鱼》中神父勾引有妇之夫,被黑帮教训。
《诗》中神父为死去的少女做弥撒,主角从教堂逃离。
《密阳》更不用说,集中批判宗教的对现实的无力。
而《燃烧》将人面兽心的Ben设定为教徒。
李沧东是典型的现实主义,每一部都在挖现实的伤疤。
《绿鱼》的主角被老大背叛杀死。
《薄荷糖》的主角经历了光州事件、金融风暴、婚姻破裂。
《绿洲》聚焦社会边缘人物的生活状态。
《密阳》的主角失去孩子,讽刺宗教。
《诗》的主角被孙子的恶行捆绑自尽。
▲《诗》剧照
在《燃烧》中,李沧东通过李钟秀和Ben的生活对比,表现阶级差异。
李钟秀开着看似来快报废的皮卡,住在荒郊,Ben开着双人座的保时捷,住在市区的豪宅里。
李钟秀将对方称为“韩国的盖茨比”,说这类人太多了,不太认同“盖茨比”会喜欢出身和自己相同的申海美。
显然,李钟秀的想法才是贴合实际的,当申海美在聚会上应邀跳舞时,在座的Ben与他的朋友像是看猴一样地看着她表演。
当李钟秀不习惯抽大嘛(谨防河蟹)而呛到的时候,李钟秀和申海美都笑了,唯独Ben不以为然,只是享受自己的大嘛。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李钟秀在家的时候,电视上在放特朗普选举的新闻。
特朗普选举是2015年年中到2016年的事情,在2015年11月,韩国爆发过一场大型游行,目的之一就是反对新推出的劳动改革。
那时韩国的青年就业和非正规雇佣的问题十分严峻,《燃烧》中就有李钟秀就业的情形。
《燃烧》在韩国本土票房的失利与主演刘亚仁的观众缘都很大关系,有韩国网友形容他为远看优异,近看不行。
刘亚仁逃兵役、与网友对骂的事件也相当毁路人缘,他发表过的长文《我是女权主义者》让网友摸不着头脑。
我们这些不明真相的中国吃瓜群众还是看看演技就好。
不过现在《燃烧》资源肆意传播,将非常影响之后上映的日程安排。甚至,会不会上映,还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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