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那人气质形态均属上乘,相比身份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叶菁燃觉得自己还是莫要招惹为妙。
叶家不过京城里众多清贵的一员,清贵——是个身份高但时刻需要谨言慎行的,且说的好听了,清贵是品行高洁、不染朝堂,说的难听了便是任由那些高官拿捏的软柿子,无大财亦无大权、朝堂纷争中轻易可被舍弃的东西。
尤其是当今圣上政绩平庸、一生碌碌,本就有不在少数的野心家在一旁虎视眈眈,只待位子上的人显露一丝颓势便会立即将其蚕食得血肉不存,最近这段时期正是圣上的‘颓势’,据说是被哪位贵妃与人私通知晓自己戴了多年绿帽子给气出来的卧床不起。更有甚者言,皇帝不出三月将驾鹤西去,届时天下必定大乱。
局势纷乱,是以各家文人纷纷当了缩头乌龟,谁也不敢贸贸然卷进来,一不小心便会尸骨无存、万劫不复,叶家作为清贵间第二把手更应如此——叶菁燃决定自己要离纷争中心的人远一点,即便有些人只是从表面上看起来像。
而促成叶菁燃有此决定的便是叶氏夫妻在饭后的一次谈话了,具体内容叶菁燃已记不太清晰,但自从那时起便留了个神,不为别的,只期望自己在外行事莫要莽撞,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叶菁燃皱紧了眉头,努力地想用这学识甚少的脑袋瓜子为家里思索出个足以自保的法子,努力归努力,却是徒劳无功。
这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
不曾想,才发奋图强立志读书不到几秒钟,叶菁燃的思考便被人打断了。
“二妹妹,二妹妹。”传来敲门声,叶菁燃听到门外叶菁绾的呼喊。
“哎,大姐姐,我这便来。”
虽说自己一向不会计较琐事,可并不代表叶菁燃会喜欢他人打断自己思考要事,但很快地这点不情愿就被叶菁燃抛之脑后了,原因便在于敲门之人是叶菁绾。
叶菁燃与叶菁绾姊妹相处多年,二人从未吵过架,哪怕连句稍重的话都是不曾出现的。只因叶菁绾为人极有耐心且和善,无论叶菁燃多么调皮捣蛋、甚至有时能将娘亲气得发抖,叶菁绾也只是温婉一笑,还会细细地跟叶菁燃讲明道理,从未见过她与谁红过脸。即便叶菁绾之柔善偶尔也会令叶菁燃不太认同,可叶菁燃对她的敬意也不会减少半分。
长姐如此,小妹还有何求。
……
赶紧直起身来理了一下自晨起时便四处散乱得长发,双手轻轻搓了搓脸颊,叶菁燃站起来去给叶菁绾开门。
“二妹妹,该去用膳了。”看着叶菁燃这一身‘狼藉’,叶菁绾无奈扶额,怎么说叶菁燃也是还有数天便要及笄的人儿,怎得自己竟是毫不在意呢,每天过的如此不修边幅,娘亲也总会念叨念叨、生怕叶菁燃嫁不出去。
叶菁燃将门口的叶菁绾让了进来,给叶菁绾搬个木凳坐下,叶菁绾看着叶菁燃在屋里转悠,忍不住又道:“二妹妹,七月初七便是举办叶菁燃及笄之礼的时日,你怎的还是如此……一点不着急么?”
“及笄时的物事娘亲不是早已备好了么?我还需得准备何事。”叶菁燃好奇地转头问道,随即又想起来了前年叶菁绾及笄时的样子,说来也不过是为了拾掇自己,时不时地整理仪容,小心面上脱了粉这等琐事。“唉,大姐姐,我又不像你,小妹不愿日日对着妆台,太过累人了。”
想是叶菁绾也知晓叶菁燃是个什么性子,经叶菁燃一言便叹了口气不再劝说,坐在木凳上等着、只待叶菁燃收拾好了二人同去饭厅。
叶菁燃准备先去庭院里打一桶水来洗脸,走出门入眼的是两棵枝繁叶茂的老树,树下有石制的桌凳,夏日里待在那边极为凉快。稍远一些,且视觉上夹在两树之间的是一口井,井水甘冽,一家人平日里喝水、沐浴、洗脸等均是靠着这口井。
叶菁燃为自己打了水并洗好脸后,换上了一身清凉的纱裙。
叶府并不约束子女如何穿衣,只讲究干净舒适四字,当然除去那些重要场合。故而本就不注重细节的叶菁燃穿衣打扮则更为随意,大姐叶菁绾倒始终如一,至于尚且年幼的幺弟敬彦暂时不计入考虑。
哦,差点忘了说,家中大姐是叶菁绾,二姐是叶菁燃,叶菁燃之下还有一小她两岁的弟弟,名敬彦。叶敬彦从小跟二姐菁燃便不是一个画风的,再加上端庄的大姐叶菁绾,大姐幺弟与叶菁燃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二动一静,在相互对比的同时也在彼此映衬着、弥补对方的不足——倒也给人莫名的和谐之感。
再加上叶氏夫妻都是知书达理之人,于子女教养一方面并无苛刻严厉之处,只看护其性命安危和品德行为,所以子女们能够成长到何种地步全看个人施为。能有这样的爹娘以及姐弟,叶菁燃一向不愿感慨人生的脑袋瓜子里面不止一次对自己生得很幸运这件事深以为然。
然而与京中其他得闺阁小姐们相比,叶菁燃又何止幸运二字可言,只是她现在还毫无所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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