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藏之名山,传之其人

作者: 施允中 | 来源:发表于2017-09-22 21:36 被阅读0次

    白云朝朝过,青天日日闲,山中不知岁月久,桃花开谢又三年。且说刘云舟在反道人处,忘了俗世,一意精修。正所谓静极思动,这一日刘云舟只觉心烦意乱,气息不顺。遂走下地,徐步于茅屋之外,极目远眺,只见面前青山高耸入云,莽莽苍苍。来此多时,不曾外出一步,不知山之后是何处?转念一想,又不知大宋江山现在如何?自己家乡又如何?难道要终老在此地么?

    呆看了良久,正在乱想,身后传来反道人的声音:“道兄意动了。”云舟道:“弟子惭愧,仍心有萦怀。”反道人道:“出家非易事,解脱靠一心,时候未到,纵是圣贤点拨,亦不能改变分毫,不必强求。”刘云舟道:“是。”反道人道:“你身心所系者,不过尘世尔,正所谓从哪里来,还从哪里去。你何不出山走一遭?以纾此无穷念想。”刘云舟愣住,其实此前已有多次萌此念头,只是每想起前事,便又将念头压下。反道人道:“你来此也有两三载了,年纪不过而立,不当一直如此枯坐,我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云游终是必需之行。况此地群山包围,山林障目,所见不远,久居必然抑郁,出去见些广阔山河,也是好的。道兄不可不察。”刘云舟心下神往,道:“谢师父指点。只是从师日久,不忍分别。”反道人道:“你我不过相逢一场,天下无恒久之事,到头来都要散场。何况我辈修行人,更当如水赋形,随性而为,不必拘泥常规。你既已心动,何不即刻出山?”刘云舟愕住,反道人又道:“你也不须打点,我昔日曾留下一副行囊在此,你正好用上。”

    说罢,转身走进茅屋,一番窸窸窣窣,拿出一顶箬笠,一双芒鞋,一领大衣,又有一个钵盂,俱都完好,又去箱底摸出若干散碎银子——“路上紧急时总用得着”,刘云舟拜谢。反道人道:“,古人言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洵为明训,你此次远行,须念此几载功夫不易,休被人欲摇动,误了前程大事。”刘云舟道:“弟子谨领。”反道人道:“好,你去吧。”刘云舟嗫嚅要言,反道人背转过身,刘云舟知已到别时,遂跪在地上,道:“弟子蒙受师恩三载,不知何以为报。今日一别,他日若了断尘缘,定当飞奔回来,再侍于左右。”言毕,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反道人已走了进去,刘云舟遂收拾起一应行李,离了此处。

    行过十几里地,看见昔日的山川草木依旧,正是往日与乡人走散之地,一时间勾起无数往事,犹历历在目,眼看现在草木依旧,人事已非,不知昔日之同伴,今在何处?昔日之山贼,今又在何处?他已不似昔日之狼狈,从从容容,亦喝山溪,食野果,并无不适。此时,宋金以淮河为界,偃兵息甲,各分天下,与三年前并无多大分别。刘云舟也无心去理会肉食者之事,自将一片心思附在山河之上,看他登三山五岳,涉江河淮汉,观前朝之遗迹,采当世之民风,周游四方,若有所得。

    一日,走至一座州城,城楼上牌匾上书“五尺城”,刘云舟纳闷了一下,走过这么多地,不曾听过这么奇怪的名字,进了城门,也和别处无异,行过三五处街道,见前方人头攒动,凑近一看,原来是秋闱开榜。只见人群丛中,中举者得意春风,落第者英雄气短。刘云舟看了一会,复往前行。经过一处府邸,见两三个轿夫正卸下一顶轿,旁边侍女分开帷幕,款款走出一个一身明丽的女子,瞧见她桃腮杏脸,眉清目秀,众人捧奉着进屋去了。刘云舟叹了一声,复往前行。一路上没来由心神无主,丢了魂魄一般,浑浑噩噩,随步乱走,及至发觉,见身已在城外,自惊了下,几年来从未如此这般过。

    原来这城不大,一会就走了出来。正是桂子时节,烈日犹在,刘云舟正觉口渴,忽闻见水声淙淙,往前寻去,见一条溪水从山涧中出来,蹦珠跳玉,清凉袭人,旁边松柏参天,真是纳凉好地方。云舟便用钵盂去那溪里舀水来喝。又见这山长得清秀,有石阶盘旋而上,想必山上不是寺庙便是宫观,何不去参拜参拜?

    这山也不甚高,走了一程,便趋近山顶,见有一亭,内有一老一少,端坐弈棋,老者松形鹤骨,童子眉清目秀,二者专注于棋,旁若无人。刘云舟不好冒然开口,他于围棋亦粗通,看了半晌,那童子转过头来笑嘻嘻道:“你来啦。”刘云舟莫明其妙,诺诺答是,又听那老者道:“是了,原来你未经人世。”刘云舟更加摸不着头脑,不知答是不答,静等下文,却终无再语。观他二人弈棋,渐渐繁复,眼中尽是黑白,白化为黑,黑转为白,此消彼长,势均力敌。刘云舟看得吃力,渐觉困意袭来,眼皮支撑不住,身子一委,遂倚栏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中起身,见两人还在下,神情木然,心想不知何时是个头,遂径自下山。到山下已天黑,见一点灯光从万树丛中透出来。走近时,原来是一所大庄院,刘云舟叩门数下,少间门开,一童子道:“你来了。”刘云舟也不以为异。童子引进厅堂,延之上座,庄公出来相迎,奉茶款待,稍后又铺下筵席。食毕,庄公启道:“老朽有垂髫幼子,年当进学,闻君昔曾学文,愿留而教之。君亦可重拾诗书,再求功名,不亦美乎?所有饮食起居,老朽一并办理。”刘云舟允诺,遂居于东厢,一边教授传学,一边留意于仕途。

    后年,中举人。再后年,殿试中进士乙科,授海宁军判官。又娶相州韩氏女,女颜容甚丽,言行得体,夫妇相得。三年,调知鄞县,颇好土功,修桥铺路,疏河筑堤,凡有益农桑事,皆不惮辛苦,后转徙别之州县,均有功于邑人。应天府尹闻云舟名,召掌府学,学者多从,每感激论天下事,奋不顾身,一时士大夫矫风节,自此始焉。云舟少有大志,乃上书宰相,极论天下事。宰相见而奇之,荐为秘阁校理。

    盼河中府,时方建太一宫,所费甚多,云舟乃上谏,虽不报,帝以为忠。岁大蝗旱,出使安抚东南,所至除淫祀,赈乏绝。时吕光执政,进用者多出其门。云舟进言黜小人,慎选举等事,帝因而质于光,光以为云舟离间君臣,台臣参云舟所用皆朋党。云舟对质益切,由是罢知饶州。

    会西北羌人反,沿边州郡失守,东西四百里无藩篱,人心危恐。帝知云舟材兼文武,复天章阁待制、知延州。云舟析分州兵,训练齐整,使更御贼。又多筑城、寨以扼寇冲,大兴营田,自此人心始安。

    云舟为将,号令明白,爱抚士卒,诸羌来者,推心接之不疑,故贼亦不敢辄犯其境,西方遂平。召拜枢密副使,旋除参知政事。

    帝方锐意太平,数问当世事,开天章阁召见,云舟惶恐,退而上十事。云舟以天下为己任,裁削幸滥,考覈官吏,日夜谋虑兴致太平。然更张无渐,规摹阔大,论者以为不可行。侥幸者不悦,多所举劾。于是谤毁稍行,而朋党之论浸闻上矣。云舟知事不可为,时年已六十有五,有退志,适妻言:“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今官至宰执,宦成名立,不如求去,归老故乡,以寿命终,不亦善乎?”云舟善其言,遂移病,上疏乞骸骨。帝以其年老,许之。

    云舟归故里,乐善泛爱,轻财好施,乡人皆感其德。一日,于树下看书,犯困假寐,正在昏昏沉沉,忽见有两人飘飘忽忽而来,一着黑衣,一着白衣,身甚高,看不甚清。黑衣人拿着一本簿书,走近身,谓云舟道:“汝阳寿已尽,合下沉冥界,了结因果。”说未了,将刘云舟牵了就走,云舟欲待分说,却开口不得。行至一处,白衣人忽道:“前面就是阴山,此人还有一桩因果未完。”黑衣人道:“不说几忘矣。”遂将云舟执上山,时明月初上。见有一老人枯坐,旁有一棋枰,还有一人倚栏正睡,刘云舟觉得眼熟,正在疑惑,那人道:“喏,那不就是你。”轻轻一推,刘云舟一个趔趄,遽然惊醒。

    环顾四周,见其身卧于亭中,石桌上棋局已终,一老人端坐其旁,清风徐来,触类如故。刘云舟满腹狐疑,隐约记得来过这里,看了又看,忆起很久以前确曾观人弈棋,再看己身,葛巾布袍,容貌未老,似非经历过那一生荣幸事,自言道:“难道是梦?”只听那老者道:“是梦。”刘云舟忆起他是此前与童子弈棋之人,观其言行,定非常人,自己如何经历那一番怪事,恐怕得从他身上找答案,遂作揖道:“小子驽钝,盼我师开示。”

    师道:“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觉而后知其梦。”刘云舟恍惚不明所以,那师又道:可叹世人痴,眼下又何尝不是梦?”刘云舟道:“若云此时是梦,某实不信。”师道:“你且说来。”云舟道:“盖因皓月在天,山河落地,师与我俱位于亭中,万物皆昭然可见,循之有理。不似梦中多荒诞不羁之事,且又缥缈虚无,无可把握。”师道:“譬如昨日事,已成过去,而复能记忆多少?更遑论久远之事。现在之于过去,亦犹醒时之于梦中,惟长短有别而已,焉知不是梦?梦里时短,而谁又能知此?世人俱堕于彀中而不自知,如鸟乘风飞而不知有风,鱼得水逝而相忘乎水。”云舟听之不能答。

    师又道:“朝菌生于朝死于暮,蟪蛄生于夏死于秋,此二物生不过日月而已,比之于人,而人可曰寿;冥灵以五百年为春,大椿以八百年为秋,人比之,又何如?天地之数,有万亿之寿。自三皇五帝至今,不过三千余载。由此观之,则人不过朝露闪电,倏忽来去,转瞬即逝。及至老死,方感此生恍如一梦,故知万物是虚,人也是虚。”刘云舟道:“既云是梦,所为皆为无益,不如及早行乐,可乎?”师道:“不然,世人眼中至乐者,不过车马宫室、珍馐美色,而此非富贵者不能,然富贵难求,如今礼崩乐坏,追求者熙熙攘攘,立心不正,便陷于奔竞排轧之中,逾法度,破规矩,何事不敢为?何事不曾为?虽一时得势,却不能够长久,为何?取非所有,终招祸至。若人求富贵,当循道而为,不由斯道则乱,何为道者?不过仁义礼信而已。吾言人生至短者,不过欲人修心养性,正心诚意,然后积善行德,若有余力,则可以学内圣外王之道,共致万世之太平,如此方不枉此一世矣。一人之力虽薄,然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必应之,正如古书所言: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

    刘云舟听闻,心中欢喜,赞叹道:“蒙我师开导,令余顿开茅塞。愿拜为师,执鞭从于左右。”师道:“不急不急,你且随我来,看一物事。”说罢,起身,往前走去,刘云舟随之于后。

    行不久,月光下见一台,阔约十丈,高三丈,中有篆字——“锁龙”。两人登台,台中凿有一池,忽半空中一声吼,如雷声滚滚,悠悠绵长,刘云舟吓了一跳,只见池中有一庞然大物,隐约看见它头似牛,角似鹿,身似蛇,爪似凤,身披鳞甲。刘云舟惊疑不定,又见他四爪锁着铁链,似不至于伤人,方问道:“这...可是龙?”师道:“不须惊骇,古有圣人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今此物亦不过前人观物而所立之象,立象以尽意,非是上古之龙,然其形象,也并无二致。此龙象唤作太息,禀受人间之气,故可显象于身,前人观太息,便可通天下之志,知世间之百象。”

    云舟看太息在那咆哮挣扎,似要挣脱束缚而去,那锁链叮叮作响,似不甚牢,复以此问。师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听我道:自古天运有常,阴阳消长,日月往来,寒暑相继,无往不复,靡屈不伸。人世亦如此,有治世,有乱世。乱世久时终太平,太平久时乱又生,太息或应之以温顺,或应之以残暴,不一而足。惟近百年以来,上慢下暴,民风不淳,人世尽是污浊之气,堪称史上之最,故太息化为毒龙,方如此残戾,此时已集万千之恶于一身,观此,去之时恐怕就在这两三日间。”云舟问:“去往何方?有何后果?”师道:“去往人间,将化作万千之身,为害一时,届时又将有不世之乱。”云舟道:“此可消乎?”师道:“如亿万之众推车,谁可挡车使停?此是共业驱使,欲罢不能。”云舟道:太息下凡,不知又有多少人遭遇困穷?又有几人能得脱事外?”师道:“天下事,天下人为之,无人可置身事外。天下人一言一行,皆随共业所转,斯世斯人,俱同舟共渡。一人有罪,万众同谋。”刘云舟道:“视此,人间将沦为洪水火山肆虐之地?”师道:“天地之生才,朝廷之设官,正为补救气数也。大厦将倾,自有栋梁之才挺身而出,中流砥柱,扶危定倾;群奸肆虐,自有忠愤之士,惩恶扬善,伸张正义。故虽不免一时沉沦,但终将致太平矣。”云舟道:“历代由乱致治者,弟子观之亦不少。然莫不创业之君多勤,守成之君多逸。国之初立,万象清明,及至后来,往往不能守其初心,盘剥岢敛,是非颠倒,种种乱象,宜其亡也。乱亡之际,又有人出来收拾河山,可又不是一个轮回?”师道:“先师曾推演将来,大同世界或许有之,然绝非短时可至,前路漫漫,还需无穷数人上下求索。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为人当学仲尼孔明,知其不可而为之。先师常告曰: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云舟谢道:“弟子明矣,愿拜在座下。”

    师道:“老子书有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先祖惩于此,以道心如长夜之灯,自命为“守灯人”,以护持不灭为任,传至今,已历十二代,我名孔梅,自守灯以来,已经半百,如今大限将至,故有你之上山,而今以后,你便是新守灯人。”刘云舟惶恐道:“弟子有何德何能,能荷此重担?”孔梅道:“能走上此山人,便是天注定。你到时自然明白。先祖曾传下天书三卷,其下每代均有修葺补充,如今我传之于你,善读之,便可明事物之变化,人情之始终,可佐天地宣化。你今晚驻于此地,你我还有一夜传灯之缘,且随我来。”言讫,不等刘云舟开言,回身径行。

    两人复沿旧路返回亭中,孔梅盘膝坐下,指着另一个蒲团,刘云舟会意,随之坐下。孔梅别无多言,即刻开讲。刘云舟心中有无数疑团想问,听他已经开言,只好静听。时明月高悬,照耀大地,刘云舟只觉心中一片空明,入耳不忘,聪慧异常。

    星移斗转,不觉月已西坠,孔梅亦传灯完毕,闭目端坐,刘云舟默而习之,觉深铭肺腑了,方静坐待天明。

    移时,日出于东山。只听孔梅道:“你可再去看看那龙。”刘云舟声诺。只见霞光万道,照在孔梅身上,流光溢彩,隐然仙人之姿。云舟钦羡不已。及走至锁龙台,惊了一下,只见池内只剩下一堆锁链,不见龙身。遂急忙趋回,正想告诉,又不见了孔梅,心想他定不至不告而别,遂一旁等候,往亭外望去,只见长空万里,天地如洗,宛在仙境,不似人间。正看得痴迷,忽听得半空中一阵环佩叮咚,直震心弦,云舟心中忽地一动,空中传下人语,云舟知是孔梅,只听他道:“龙遁我已知了,如今群魔已下降,不久自乱于人间。天书藏于昆仑山凌虚峰,你还须一番跋涉,方能够得见。时间无多,此地不比别处,不可久留,可即刻下山,寻到天书,善研读之,异日自有一段功果可证。吾今已脱出人世,别无他言,他日有缘,自当重会。谨记谨记!”刘云舟闻言,心中一片激动,望天礼拜,只听得声乐远去,再无余音。良久良久,万物寂然,刘云舟回过神来,方信世上真有登仙一说。又看了看周遭事物,依孔梅之言,背起行囊,一步步下山来。

    走到山下,回转身来看,愣了半响,只见眼前一派平坦,一条清溪蜿蜒而去,两旁种满桃树,哪还有什么大山?想了半天,不知所以然,料是孔梅以神妙之术化之。刘云舟心记前言,志向已坚,要往昆仑一趟,遂辨别了方位,即刻往西行去。

    不出五六里,遇一城池,上书“丰都县”,城门边贴着一纸告示,大抵云新君即位,大赦天下,落款写着“大辛永绥元年某年月日”,刘云舟心中奇怪,这大辛不知是什么名头?自与反道人别后,耽于山水,不曾过问世事,依稀记得之前看秋闱开榜时是绍兴十七年,如今且问个父老看看。

    走进城中,见也是个人烟稠集之地,望见一个茶肆,正觉口渴,正好跟他买碗茶吃顺便问问路,便举步走进。茶博士引到一个干净的座位,问吃何茶,刘云舟点了个最便宜的。少顷,茶上,刘云舟开口道:“店主人少住,小道有一言相询,望不吝赐告。”那茶博士道:“好说好说,但有所知,无不相告。”刘云舟道:“小道久不问世事,不知现今是什么年代,是哪位天子在位?”茶博士道:“原来恁的,今是永绥元年四月十三,新君即位不久,老官家去岁刚退居太皇。”刘云舟又道:“本朝国号还是宋麽?”茶博士道:“客官,你莫不是作怪?我大辛建国已历四十多载,宋那是前前朝了。”眼见客多,茶博士道声少陪,又忙去了。

    刘云舟心中疑惑不已:大辛?难道大宋亡了?我不过做了一个梦,转眼便有王朝更替,难道那梦是真的?正在迟疑中,旁边转过一个秀才模样的人道:“这位兄台,你好似那桃花源人。”刘云舟拱手道:“仁兄见笑了,小道不是桃花源人,不过却也相差无几,许久不问世事。”秀才道:“原来如此,某不曾想在此偶遇逸民,兄台定有故事,可容某邀君一叙?”云舟道声不敢。秀才遂延至他案上,两人互道了姓名,重整杯盘。云舟道:“说来惭愧,这宋亡于何时,大辛如何建国,其间之事,一并不知,盼先生为我一一告知。”那秀才说出一番话来,直听得刘云舟目瞪口呆,真是:

    古今尘世知多少,沧海桑田几变迁。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二 藏之名山,传之其人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xhhqex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