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锅里蒸着菜和饭,我坐在小板凳上拆一件毛衣领子。这是和儿子的母子装,第一次给自己打的毛衣,领子说高不高,翻过来穿高度不够;说低又不够低,单层穿又高了,因为是手工编织的,又不能形成随意的堆堆领。一直放在衣柜里,不舍得丢,又嫌弃着不愿意穿,只能自己动手改一改了。买不到同缸号的线了,无法加长,只能拆短一点,正好多余的线还可以把袖口接长一点。
家里安静得很,只听见厨房里煤气燃烧的声音,还有拆毛线的刺啦声。门开着,听得见对门田华和他在外地打工回来的丈夫老黄聊天,说得一口凫峰话。
田华在阳台上梳她那瀑布似的长发,老黄估计是在过道的厨房里在洗刷着什么。然后嘀咕着:“厨房里做饭时,要顺带着收拾。”
“我习惯了做好在一把收拾。”田华在反驳。
“你看,灶台上就乱糟糟的呗。”
“你真欢喜讲人家的不是。”
“边做饭边收拾好了,待会儿吃完饭洗碗就简单了。再说,刚刚溅上去的油渍好擦,干了就难擦呀。”老黄依然一副好脾气。
“我可以用清洁球!”
听这抬杠的主所抬的杠,忍不住笑了。此时,田华已在门边,伸出头对我说:“他真啰嗦!”
给儿子送饭以及晚上散步,都是和田华在一起。田华说老黄比他大四岁,事情做的好,就是有点啰嗦。这两天,田华家地砖都亮了不少,送饭回来,他就在拆油烟机洗。给田华支招,遇到这样的好男人,且让耳朵受点罪,笑脸迎唠叨,总要比自己做的好。
话虽这样说,但是好多时候,做不到。我也曾有过这样唠唠叨叨的爱,只是那时候总是嫌弃,要么不搭理白她一眼,要么急吼吼地走开,还有犯浑的时候直接叫她闭嘴。
做菜时她会说,菜切细一点,辣椒籽要洗干净,油要熬老,青菜杆子要先下锅,水蕨要炒瘪,肉要用小小的炭火慢炖,鱼要大火……
洗衣服时说洗衣粉少倒一点,待会儿好漂洗干净;冬天要用温开水浸泡;晾衣服要撑开抖平整,还得按照顺序——从上到下、从外到里、从大到小……
采茶叶时说要两叶一芽,要大小均匀,每一棵茶树要采干净;扫地时嘱咐角角落落要打扫干净;打猪草时说要打嫩一点的,要注意脚下,眼睛要看仔细(其实是在叮嘱我小心蛇);锄草时说要里农作物的根远一点,切莫伤着了……
只是如今,我想有人跟我说蛋炒饭时要听到饭噼里啪啦地响才熟了,我想有人啰嗦一句骑车要小心,我想有人说天冷多穿一点……却是没有人说了。
只是妈妈她不知道,每天一个人上班,每天一个人买菜做饭,每天一个人照顾孩子,每天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我已然是孑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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