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苜蓿

【原创作者】｜云仙子

春意渐浓，各种野菜逐渐上市。春天的嫩芽，苜蓿菜色泽翠绿，浓郁芳香，味道特别鲜美。这是来自春天的问候，大自然的馈赠。我从菜市场购得一捧苜蓿，见苜蓿鲜嫩可人，便觉春光四面来。

民间有句谚语：“春吃芽、夏吃瓜、秋吃果、冬吃根。”春天，万物复苏，花香四溢。香椿、苜蓿、白篙、桑叶等都发芽了。那些嫩嫩的芽不仅好吃，也有很高的营养价值，都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苜蓿，就是春季一道美味的野菜。

苜蓿为豆科类植物，俗称金花菜。苜蓿含有大量的铁、钙、钾、蛋白质和维生素，是我国古老的蔬菜之一，具有极高营养价值，素有“食物之父”的美誉。

张骞是西汉卓越的探险家、旅行家和外交家，曾先后两次出使西域，历时13年。张骞的出使，不仅打通了闻名后世的“丝绸之路”，更促进了华夏同中亚许多国家之间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交流。

张骞出使西域还有一大收获，就是他成功地带回了西域的苜蓿、芝麻、蚕豆、核桃、葡萄、石榴、芫荽（香菜）、胡萝卜、西瓜等很多异域物产。经过多年演变，栽培，如今已成为老百姓餐桌上常见的蔬菜水果，美味佳肴，极大地丰富了我们中华民族的饮食文化。在我看来，此举真可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张骞也是陕西人的骄傲和自豪。

苜蓿是一种药食同源的食物，既能当食物直接食用，还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对多种疾病都有治疗作用。《本草纲目》中记载：“利五脏，轻身健人，洗去脾胃间邪热气，通小肠诸恶热毒，煮和酱食，亦可作羹。”由此可见，苜蓿还具有清热利尿、舒筋活络、疏利肠道、补血止喘、改善肠胃功能、降低胆固醇等疗效。

苜蓿的价值还体现在历史和文化的传承上。历代文人墨客描述苜蓿的诗词比比皆是：唐·王维《送刘司直赴安西》：“苜蓿随天马，葡萄逐汉臣”；唐·杜甫《寓目》：“一县蒲萄熟，秋山苜蓿多”；宋·梅尧臣《咏苜蓿》：“苜蓿来西或，蒲萄亦既随。胡人初未惜，汉使始能持。宛马当求日，离宫旧种时。黄花今自发，撩乱牧牛陂”；明·王思任《辛酉迎春大雪简文长集复次东坡韵》：“帐里羔羊谁唤酒，盘中苜蓿可骄盐。”

宋人林洪认为苜蓿味道鲜美。有一天，林洪和朋友宋雪岩一起拜访郑墅钥，看到郑家种着苜蓿，于是就向朋友家要了种子和烹饪的方法。林洪在文章里这样记述道：“苜蓿的叶子绿紫色中带点灰色，能够长到一丈多长。采摘后，用热水焯焯，用油炒，适量放些姜、盐，做成羹来吃，都别有风味。”

苜蓿的吃法很多。比如将苜蓿拣去老梗黄叶，洗净后，用旺火重油炒食，味极鲜嫩；可以凉拌，佐以蒜泥，爽口清脾；也可以用来窝浆水菜，风味独特；苜蓿的嫩芽，营养丰富，是女性的最佳补品，而且绿色环保，无公害。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盛春时节相约一起掐苜蓿，不失为一种童年乐趣。

放学后，我和小伙伴们挎上担笼，直奔田野。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绿油油的苜蓿铺天盖地，一派茂盛，是春天里一道亮丽的风景。有一次，正埋头掐苜蓿，突然，无意中感觉到一条小青蛇从我的脚面“嗖”地滑过，冰凉冰凉地。我大惊失色，扔下担笼，落荒而逃，好不容易采摘的苜蓿抛撒了一地，我蹲在地头，伤心地哭了……小伙伴们看到我的窘态笑翻了天……你一把，他一捧地把自己辛辛苦苦掐的苜蓿菜直往我担笼里塞……至今忆起，那蓝天白云，一片片碧绿如地毯似的苜蓿地，还有小伙伴们相互追逐嬉戏、互相关爱的情景，仍留存在我记忆深处。

在过去生活贫困，青黄不接的日子里，记得母亲常说，苜蓿顶饭吃，能填饱肚子，关键时候还能救命。在苜蓿众多的吃法中，母亲用鲜嫩的苜蓿芽做的菜团子（关中俗称碱疙瘩），记忆犹新。

母亲在灶间蒸菜团子时，我在旁边一边帮忙，一边用心看。母亲把苜蓿洗净切碎，面粉里加入碱面拌匀，放入切好的苜蓿，用手抓匀，加盐和五香粉调味（放点碱面的作用是易熟，菜团子不易发黄）；碗里放入蒜、辣椒、五香粉、芝麻、醋、盐，泼一些熟油，调成料汁；将苜蓿面粉捏成核桃般大小，放入蒸锅蒸约20分钟即可；出锅后，将热气腾腾的菜团子盛入盆中，上面撒上新鲜碧绿的蒜苗和捣好的蒜泥，用滚烫的花椒油浇下去，“刺啦”一声，香气四溢，满屋飘香，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啦！急不可耐盛上一碟子，蘸着油泼辣子蒜汁，吃到嘴里，清香爽口，细腻嫩滑，味极鲜美。

苜蓿清炒也很好吃。母亲曾不止一次地叮嘱过我，炒的时候一定要加锅盖翻炒，不然，菜就炒不熟，容易老，嚼不动。我试了，果真如此。清炒的苜蓿菜就着包谷糝子喝，下一老碗biangbiang面咥，或者打搅团吃，色泽翠绿，味鲜浓郁，都吃着美滴很。

苜蓿尝鲜，时令性很强，仅在3月中旬至4月初最好，再不掐，就老了。尤其是一场春雨后的苜蓿，绿油油地，更是鲜嫩无比，而且味亦隽美，清沁心脾。只有“舌尖”过的人，才能真正体味。

生活在都市的我，吃惯了餐桌上的大鱼大肉，每到春天，便怀念起故乡的野菜。苜蓿虽然微不起眼，但对于从乡村走出的人而言，不失为餐桌上一道美味的佳肴。苜蓿菜萦绕在心间的味道，是对母亲的怀念，还有那一抹浓浓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