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文上图,下图为一头长牙象和一头近似的长牙象,为察沃不足10头长牙象中的成员(肯尼亚剩余的长牙象都在察沃)
察沃国家公园 TsavoNational Park(Tsavo NP)
察沃国家公园是肯尼亚最大的NP,分为东察沃和西察沃国家公园,东西NP被内罗毕-蒙巴萨A109公路和内-蒙铁路分开。大察沃生态区(或Mkomazi-Tsavoecosystem)包括东(13,747sq.km)、西察沃(9,065sq.km)、凯乌鲁山Chyulu Hills(120sq.km)和坦桑尼亚境内的姆科马齐Mkomazi(3,500sq.km)国家公园,此外还包括周边保护区、禁猎区、牧场、农田、矿山、城镇、居民区等,面积达40,000km2[1]。
察沃保护区的出名,源于谢尔德里克夫妇(Daphne & David Shelderick)的工作。在1955-1976期间,二人作为察沃保护区的巡守长(co-warden),对于保护区的建设和大象保护作出了极大的贡献。作为对自然有着深层热爱的博物学家,他们能从任何细小之处中感受到自然的力量。他们选择相信自然之道,以一种长远的眼光、旁观者的身份去向自然学习,而不是去干预保护区内的生态进程。他们相信自然是强大的、复杂的、动态的、拥有强复原能力的系统,且是需要时间的。他们尤其相信自己的大象朋友,认为它们是这种自然循环的促进者,是植被更替、景观改造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他们不仅看到了大象推到树木、破坏幼树,也看到了大象传播给整个察沃区域的生命之种。自然和大象也并没有辜负他们的信念,这个曾经荒凉、贫瘠、遍布灌丛林、在60年代几乎被殖民统治着遗弃的公园,在80年代末保护区的土地早已被广阔的草原与合金欢树林占领,并成为最受欢迎的保护区之一[2]。保护区内拥有极高的生物多样性,且拥有很多在东非难得一见的动物。谢尔德里克夫妇的自然观对察沃区域的大象和景观的影响,可见一斑。
上几图为出名的察沃狮,包括一头跟雌的无鬃雄狮,贴着我们的调查车漫步。
达芙妮·谢尔德里克最大的贡献在于成功调配了适合乳象的人工象乳,且完成了抚育乳象长大并放归自然的工作。她在1977年成立了大卫·谢尔德里克信托基金(The David ShelderickWildlife Trust,DWST),继续她的孤儿象计划。现在DWST在非洲象保护的每一方面都做着出色的工作,如反盗猎、移动兽医站等工作,在肯尼亚经常能看到他们的身影。DWST孤儿象计划的的乳象阶段在内罗毕的大象孤儿院,每天11点对外开放(见文章大象孤儿院(Elephant Orphanage))。而放归阶段的保育中心,位于达芙妮最熟悉的察沃保护区内。他们的放归是一种类似软放归(softrelease)的方式,不同的是这其中涉及了本地非洲象的自发“援助”。中心较年长的小象和亚成象会在“野象”的召唤下外出,其中以夜出(night-out)较为频繁,在家族或雄象群的带领下接触外面的世界。如果适应不了,它们还会自己返回或被送回来。而“野象”也时常到中心来“拐”小象。有些象在外出几次就不再回来了,实现回归自然,而有些象还时常会回到中心来。而且,有些“野象”知道有这样一处地方的存在,在极其干旱的时期或是有成员急需人类的帮助时,会自发地找到这里。达芙妮和大象的故事有很多,其中有这样一段关于大象记忆的记述让我十分感动,说的是一头名叫埃莉诺的雌象,在其40多岁时回到中心围场时,认出了35年前、自己5岁时期的看护员,遂立即冲向他、给予鼻搂等欢迎礼节。其他故事,不作介绍了,在《大象和我》这本书里都有记述(见文章孤儿象(Orphan elephants)介绍)。
本段对察沃和DWST的介绍为后文表达我对察沃大象社群结构的不解有所帮助,因为在察沃的一角一直存在着一个孤儿象的家园,孤儿象能不时进入、补充本地的大象种群。
下图展示的是一头tusker候选者在距离调查车5米的区域沙浴修饰,好奇的嗅闻和打量我们。车上的其他两名学生已经吓坏了,只有我兴奋地一直在拍照。
长牙象 Tuskers
活着,无人知晓;死去,成为传奇。(本句来改自[4]文中一句话)
2014年,肯尼亚标志性的长牙象萨陶Satao吸引了全世界人的目光,因为它死了。因为只有它死了,它才能被介绍给世人,才能被全世界惊叹和痛惜,才能被以Satao这个象名悼念和记住。因为它的两支象牙均超过100磅(45.4kg)。
在非洲的大陆上,有一类大象被称为Tuskers长牙象,指的是那些单只象牙重量超过100磅(hundredpounder)的大象。但与象牙重量相对的是死去大象的尸体,因为对于这些活着的大家伙,人们是无法获知其象牙的重量的。通常目测象牙接近地面、唇线处牙周近50cm或以上(大腿粗)的大象即被称作长牙象。有记录最大的长牙象于1898年被射杀在乞力马扎罗的山坡上,两支牙共重209kg,较长的一支牙318cm。在200年前非洲草原上漫步着2000万大象的时候,长牙象是常见的。他们的长牙是性选择的产物,是地面上最伟岸、骄傲的动物。但对于盗猎者和猎人而言,象牙是越长越重越好,他们最傲然的性征反而成了他们的累赘,猎杀时最明显的特征。经过20世纪70、80年代疯狂的盗猎后,长牙象已经所剩无几了。据估计,目前在非洲大陆上仅剩20-30头长牙象了[5,6]。每一头长牙象都是活着的传奇,最幸运的象征,他们逃过了一个又一个、一批又一批盗猎者的眼睛,活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旱年,将自己拔地倚天般的象牙基因保留下来。
象牙性状的遗传性很强,比如无牙、八字牙的性状,下两图为无牙象,图三为八字牙的母女
大察沃生态系统(包括东察沃Tsavo East、西察沃Tsavo West和凯乌鲁山ChyuluHills国家公园)拥有最大数量的长牙象,约剩有8头[5,7],也是肯尼亚仅剩的长牙象聚集地,首段介绍的Satao就来自察沃国家公园,死在东察沃。如今,根据狩猎从业者的说法,任何超过75磅的象牙都能让他们无比兴奋,在津巴布韦战利品狩猎的象牙在40-50磅[8]。
下图为两头未来的tuskers
关于萨陶延伸阅读:
3.https://markdeeble.wordpress.com/2014/06/15/satao-a-legend-2/
4.https://markdeeble.wordpress.com/2015/05/30/satao-the-enigma/
如同其庞大的巨牙般,长牙象在雄象种群中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亚成雄象在12岁左右离开或被赶离家族,之后便开始其完全独立的生活,他们时而独行,时而加入或组成不稳定雄象群。在他们漫长的生命旅程中,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学,而大公象,尤其是长牙象起到了导师的作用。有长牙在场的时候,就像班主任临场,雄象的攻击性、侵犯行为大大减少[8]。长牙象除了遗传上、知识上的独特性外,它们也是地区标志性的动物,他们就是活着的传奇。没有什么动物能像长牙象那般给人以无比的震撼,两颗树干般的白牙直戳地面,甚至可以支住头部,甚至长到无法爬坡。目前,全部标志性的长牙象(iconictuskers)都处在严密的监视之下,有各种相关的项目保护着他们。然而,出于对他们的保护,可能只有在他们死去的那一天,我们才能看到他们详细的生平经历。
特别的社群结构
笔者跟随STE的博士生在东察沃进行了5次取食行为的观察,因为有公园和KWS的准许,我们可以随便开(off-road),甚至下车走动(off-car),这对于观察大象是极其便利的。下文会介绍一些在察沃大象的情况、与在桑布鲁完全不同的体验。由于观察材料的短缺,很可能产生一些偏见,我尽量做出客观的介绍。
下图为察沃深水坑戏水的家族,像一个个肥胖的潜水艇,戏水过后要穿上泥衣,例行蹭痒、土浴、戏水近半小时,在族长的一声呼唤后,立即结束,毫不拖沓。
与大象的距离
在这篇文章中,我提到了挡在雄象群前面仰拍的这种做法,后来有好心人说这种做法太危险了。文字描述有些欠缺,在这里我做个解释。出于不干扰动物的考虑,这种做法是不适当的,但当时的情景是大象距离主路还有100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开过去,拍些照片再离开。而且当时机会非常好,阴天、乌云密布,10余头大象排成一列,由一头长牙象带领。现在想想还很惋惜错过了机会。再说挡在象群前面这个问题。每个保护区都有自己的人象文化,与大象保持的距离需要根据自己对大象行为和本地大象的了解自行拿捏。比如在桑布鲁保护区,大多本地的象家族都可以靠到车边,除了发狂和打斗中的雄象要尝试着靠近,其余大象基本无问题。比如我们每天傍晚开着这辆没有前门的媒体车到处逛游,大象就在车旁不远处觅食。在察沃,出于观察的必要我们必须呆在大象的一定范围内,在接近大象的尝试中,能感觉到察沃大象的安全距离较远(察沃没有类似桑布鲁的个体识别工作),所以我们采用从下风向缓慢靠近的方式(我并不认为这种做法能产生实际的效果)。在对几十群雄象群的观察和靠近体验中,我能感受到这边的雄象是异常平和的,我们甚至跟一头长牙象“肩并肩”。当然对于有攻击倾向的大象,在接近和观察的时候要异常小心。关于佯攻(mockcharge)和真攻(real charge)的区别以及应对方法会专门介绍。
列队行进的两个雄象群,踩出了两条笔直的象道
孤独的雌象
这是一头在路边偶遇的雌象,是一头独象,距离路边不足10米,比察沃大象可接近的距离近得多。在桑布鲁,我从没有见过独自行动的雌象。而且是在应该快速移动的上午9点,她选择了在灌丛边休息。用望远镜扫视周边,方圆几公里都没有象群,遂认定此雌象有些问题。用手机播放了几段大象的声音,如攻击隆叫(Aggressiverumble)、出发隆叫(Let’s go rumble)等,她除了表达下不满外,毫无移动的意愿。
距离过近、对侵犯性声音无反应,我认为她是有问题、不能行动的。再加上她时常提起臀瓣,我甚至认为她是即将临盆的。后来由于研究的优先性,我们便离开了。等到若干小时后回来,她已不见、知道她能够行动还是放心了。但对于这头象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决,问了STE的工作人员也只是说这头雌象定有问题。是否是DWST跑出来的雌象?
奇怪的家族
正是一个由7有大象组成的家族,包括一头雌象(族长)、她的小象(雄,3岁)、一头亚成雄象和四头成年雄象,一雌六雄。从没有见或听说过这样的组合,一对雌幼组外全部为雄象。在观察的1个多小时里,这个组合的群体行为完全和家族一样,行为高度一致,雄象毫无侵犯性,行进、行为改变过程毫不拖沓。对于这种解释不了的现象,我又联想到DWST,难道雄象都是孤儿象?又或是察沃的雄象就是这样平和好学,只要是年长的大象就可能形成组合?
平和的雄象
泥浴的雄象群,完全没有争斗,友好如家族
在察沃几十个小时的大象观察中,遇到过几十个雄象群,比在桑布鲁两个月遇到的雄象数量和遇见次数多得多。最关键的是,在桑布鲁看到的雄象总是在比力、打斗、较劲等行为中。而在察沃,我没有见到一次这样的行为。记得第一次选择观察对象时,我们远远地选取了一个约40头大象的群体,有大有小。当时我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一个家族。但检查过每头象的生殖器后,才发现这每一头都是雄象啊。短暂的观察中,他们各吃各的,几乎没有肢体交流。但由于他们不容许我们靠得太近,只得更换目标。再后来见到的群体大多是雄象群,而观察对象80%都是雄象群的个体(能离得更近)。后来在《African Elephant: a biography》一书中也读到,这里超过100头雄象的群体也不难见。其中有一个雄象群给我印象深刻,就是那个列队的群体,让我意识到雄象们也能像一个家族一样的去行为。
发情的雄象
肥胖的小象
归咎这雄性氛围异常平和的原因,我想有几个原因。其中一个是气候,当时察沃还处于雨季(12月末),没有到繁殖的高峰期。另一方面是察沃广阔的活动面积和充裕的食物、水资源,大大降低了大象间的摩擦和竞争,尤其是在争夺配偶时的相遇几率也降低了。最后一点,是前文提到的大公象对于雄象攻击性的控制作用,对于寻着雌象发情性信息前来的雄象,在有大公象或长牙象的存在时,群体间就产生了等级制度,使得无谓的较劲行为减少了。
好奇的大象
最后,客观地加上一句,这种表面上的平和应是对于某种等级或规则的服从。一旦雄象进入狂暴状态,真刀真枪地打斗,场面是无比激烈的,所谓不打懒得打、打起来谁也拽不住。在察沃记录过很多起因打斗一方被杀死的情况!
参考:
1.http://www.tsavoelephants.org/
2. IMPACT IN TSAVO byDaphne Shelderick https://www.sheldrickwildlifetrust.org/html/impact.html
5.http://www.savetheelephants.org/blog/?detail=defending-some-of-the-planet-s-last-great-tuskers
6.http://www.theaskariproject.org/the-last-tuskers
7. http://elephantsandbees.com/a-privileged-encounter/
8. http://news.nationalgeographic.com/2015/10/151017-zimbabwe-elephant-tusker-trophy-hunting-poaching-conservation-africa-ivory-tr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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