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每年的朝贡冥界都会派人前去,谢必安没有料想错,阎王这次带的果真是孟婆。
世人惧鬼神,皆已青面獠牙,长舌垂地,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等词形容。
谁能想到,孟婆不是个老妇,是位貌美的年轻女子。
孟婆汤也不是汤,是名为醉生梦死的酒。
有情人饮之忘尘,无情人饮之无味。
依旧是一身素衣,不染纤尘,乌发挽成髻,眉眼精致,气若幽兰,款款而来之时,轻轻一笑,便夺目生辉。
“走吧,免得误了时辰。”
阎王眼神黯然,刹那间失去了光芒。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
她没戴那簪子,也没穿他送的衣裳,怕是不懂吧,亦或是不愿……
天庭太大了,几百个冥界都不及其宽广,从天梯到天门,路途遥遥,巡查的神将一波儿接着一波儿,恭贺声不断。
阎王在前面走着,孟婆捧着贡品跟在后方,不记得自己弯过几次腰,行过多少礼。
凌霄殿上,众神林立。
王座之上的男子身穿九章法服,不怒自威,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手执玉笏,举止霸气,颇有皇者之风。
“见过天帝。”
两道身影行至殿中央,双双报拳。
礼成后,阎王示意将贡品奉上。
孟婆在地府呆了千年,从未出去过,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上神,却不慌,镇定的过了头。
殿上总有几个面熟的神仙,惹的她频频侧目,反复瞧了好几遍。
那蓝衣浅浅的神女,头发须白挂着葫芦的老君,那位红衣翩然,温润如玉的公子……都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在哪儿见过。
朝贡大典十分热闹,不比往年的蟠桃盛宴差。
众神围坐一团举杯共饮,酒酣耳热,谈笑声,拼酒声接连不断。
即便如此,神仙们也都端着架子,只有冥界来的鬼使更为随意,喝的也更为畅快些。
鸣钟击磐,仙娥们翩翩起舞,身段柔美,仿佛置身烟波袅袅间。
歌舞看久了也腻,慢慢转悠着,误入香火琳宫。
相思树下,红衣仙人正在抚琴,素手撩拔银弦。
乐音清冽,似山涧泉水叮咚,腰间环佩铃响。
“砰——”
孟婆看愣了,走着走着撞到了树上。
嫩黄色的花朵纷纷扬扬。
“噗,本尊的琴音这般厉害吗,没有引来鸟兽虫鸣,倒引来了一个美人,虽然傻了点,憨了点,笨了点……”
仙人挑起她的下巴,颇有凡间戏本子里富家少爷调戏农家女的那股风流劲儿。
生的也是俊美妖孽,一笑晃人眼。
“你,你才傻,你才憨,我是阴间吃人的恶鬼,你再胡说,小心我吞了你。”
孟婆呲呲牙,故作凶狠,慢慢发烫的脸颊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下次威胁人的时候,眼神记的凶狠些,不要像只小猫,奶凶奶凶的,让人瞧了就觉得可爱。”
“你是孟婆吧,方才在大殿上见过你,跟我说说你们地下的事儿吧。”
“比天宫要无趣多了,黄沙漫天,除了彼岸花就是恶鬼,有什么可说的?”
“那你且说说,你们冥界的鬼是否都像你这般长得那么好看,是否都像你这般率直活泼,是否都像你这般叫人见之忘俗,念念不忘,是否……”
一连说了好几条,说的女子面红耳赤,满脸娇羞,就像两片花瓣突然飞贴到她的腮上,粉粉的,娇艳欲滴。
“堂堂仙人这般无赖的嘛,莫要逗我。”
“好,不逗不逗,我弹琴给你听,你呢,多说些故事给我听,好不好。”
……
两人并排坐在一处,聊了许多。
孟婆冥思苦想,将谢必安曾经说过的那些有趣的事儿娓娓道来。
一个说的起劲儿,一个听之有味。
在光影的映衬下,男子的眼神缱绻温暖,像雾一样朦胧不清,单单盯着就不禁失掉心神。
“孟婆,你怎的跑这儿来了,天门快关了,还不快走。”
阎王派鬼差来催,似乎寻她许久。
“来啦,来啦。”
孟婆起身,刚走几步,又回头冲身后嫣然一笑,道: “月老,今日很高兴,我下次再同你说故事。”
说完便挥挥手走了。
迎面撞见一人,是那位蓝色浅衣的神女。
近看才发现美的不可方物,冰肌玉骨,清新淡雅,走起路来聘聘婷婷。
“月清。”
她唤道,轻灵的嗓音如溪水潺潺。
月清,原来他叫月清,孟婆悄悄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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