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号,我度过了自己的二十二岁生日。
我真的二十二岁了,猝不及防的,我就踏在了二十二这条时间轨道上,有些莫名的尴尬,也有些感伤。有时候常常想,生日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是长大,是苍老,还是其他的?
生日的意义我没能找到答案,只知道生日这一天对我来说很重要,它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见证和特殊纪念。二十二年前的今天,我出生了,这一天因而变得与其他的日子都不一样,是我的生命赋予了它意义,但于其他人来说,这一天也没什么不同。
今年是闰年,我的农历生日在七月,恰巧推迟了一个月,我因而有了一次在大学过生日的体验。往年,我的生日都在暑假期间度过,从没有过特别的仪式,若是在家,妈妈炒几个好菜吃一吃,算是过了,我要是走运一点,她会煮几个鸡蛋,算是对我生日最好的招待。然而,我一直羡慕能在学校过生日的同学,因为在她们生日那天,会有人为她们在广播站点歌,会收到好朋友的礼物和卡片,大家会一起为她唱生日歌……那种被朋友们围绕的快乐,我在家里是体会不到的。
上高中以后,我终于有了在学校过生日的机会,但其中伴随的快乐与苦涩滋味,现在想起来会有种莫名的心酸。
高一那一年,我寄居在舅舅家,军训结束那天是我的十七岁生日,但除了妈妈打来的电话,和两个朋友发来的祝福短信,没其他人知道我的生日,也没人为我庆祝,舅舅舅妈无从知道,我羞于说出口,害怕麻烦到他们,而我的生日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十七岁生日暗淡,感伤,无人为我庆贺,我缱绻在自己的被窝里想家里的电视机,眼泪就流下来了。
生日的意义十八岁的生日悲喜交加。那天上完早课,孟君打电话给我,说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要特别为我庆祝一下,我很惊喜,听着电话里的祝福,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我一整个上午都徜徉在快乐中,中午她就带我去餐厅里吃饭了。而我一直以为不会忘记我生日的朋友,却不曾记起我,我们依然谈笑风生,聊不着天际的天,但我的一门心思却停留在:她什么时候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看着她的眼睛,期待她突然记起,但她没有。我把自己买的零食塞到她手里,假装不经意的告诉她,我生日啊。她显然忘了,脸上立即堆满了抱歉。继而,很多的朋友都知道了我的生日,晚自习过后,她们都跑到我的宿舍里给我送吃,或是祝我生日快乐,我脸上扬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对每个人说谢谢,但我心里并不快乐,内心反倒是失落和忧伤,仿佛这所有的祝愿与问候都是我祈求来的。
即使每次的校园生日都不能如我意,但我仍然期待着一次又一次的生日,也始终相信生日那天会有惊喜,某个我熟悉的人会精心策划一切,挑好礼物,写长长的信,偷偷的放在不起眼但我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然后捧着蛋糕突然出现,看我惊喜漫溢的脸……我想要这样的惊喜,这样的刻骨铭心时刻。
生日的意义在学校的时候,也有收到好朋友送的礼物和准备的惊喜,但那惊喜从来都只惊不喜。朋友送我的书《丰子恺作品集》我到现在都没有翻过,买给我的存钱罐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了,而只有那一封封或长或短,或温馨或俏皮的信件还躺在我老家的书箱里,至今保藏。其实,我需要的从来不是昂贵的礼物,特别的惊喜环节,只是想要有些人把我珍视,看做重要的人,但人与人之间最难猜的就是心思,我从不说,只是期待有人懂。
在学生时代,友谊对于我来说是除亲情和成绩以外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每当好朋友过生日,我会特意为他们准备礼物,并呈上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我想要说的话或是曾经有过的美好记忆,我期待我的诚意会感动他们,我们会越来越好。
时光像风筝,挣脱了线就飞往远方,不再归来。
上大学后,我去过好几个朋友的生日宴,看看他们在饭桌上笑脸盈盈的样子,跟每个人敬酒,说客套而相互慰藉的话,我经常有一种不真实感,那个正在谈笑风生的人让我很陌生,他仿佛在一天之内就长大了,像个大人一样,端着酒杯向亲朋好友敬酒,然后笑着一饮而尽。我不喜欢这样的酒席,也不喜欢他们这个样子,很想拒绝参加这样的生日宴,但作为朋友我总没有办法推脱,所以一次又一次,我忍着内心的不情愿来回穿梭在这样的聚会之间。
生日的意义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热闹是一群人的孤独。我从不喜欢大吵大闹的生日聚会,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会迷失自己,头脑不清晰,感情也变得暧昧和虚伪。但有时候,我却因为各种好意无法拒绝,人毕竟是活在群体里的,活着并不是为自己一个人活,我的存在的意义有其他人的部分。
说到二十二岁生日那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平淡无奇的过,但对于生日的意义,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零点倒计时的时候,我没有闭眼睡下,把手机打开,期待着惊喜第一时间从屏幕里溢出来,时间转向0:00的时候,微信消息震动了,王晨发来长长的微信信息,祝福我生日快乐,字里行间是细腻温馨的话,她还说,为我准备的礼物会如期到达我的手中,让我期待下,我发了个表情包过去,表示感谢和快乐。同时发来信息的还有莎,话语不多,但我明白她的心意,这些年陪伴的时光已不再需要太多的言语,我回了她一句:有你在真好。
朋友发来的零点祝福早晨醒来的时候,陆续接到两三个老友发来的生日祝福和红包,我很开心,我没有特意宣扬,但这些人是真的记住了我的生日,这对我来说,就是生日最好的祝愿了。中午上完课,我和老三丁两人去餐厅吃饭,没有叫其他的人,算是借着生日的机会感谢她在暑假帮的忙。我们相对坐着,看着她那张稚气的脸,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还坐在一起吃饭,这种感觉真好。期间我们没有谈论太多过去的事,看着彼此安好,其实也无需多言,未来也许也会一直相伴走下去。
他们总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是相互的,是不是如果有一方不再付出了,另一方就不再做出回应?我曾经对这个问题很好奇,也不惜以身试验。李霞是我高中时代的好朋友,我曾经很依赖她,吃饭,出操和上厕所都要和她一起,但后来我们换座位了,她有了新的同桌,我们渐渐的疏远,她牵起她另一位同桌的手时,我像是被抛弃的小孩。上大学后,我们去了不同的大学,但我已不再依赖她了,我们之间的问候就只剩下生日时候发的一句祝福,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勉强而虚伪,是不是当我有一天不再问候她了,她也不会再来找我?所以她生日那天我没发信息过去,而我生日那天,她在留言板下方留了五条留言。
不曾忘记你的生日,不再需要联系了。望着留言板上的字字句句,这一次我没有感伤,平静的读完,内心也不再起波澜,我知道,我已经不在乎她了,那段友谊也成了我回忆中的海,是不会起波涛的那种。
生日的意义放下的便放下了,放不下的仍在心里挣扎。
生日有时候可以变成一个试探的工具,你跟她的关系好不好,到了你生日那天就知道了,这句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在乎你的人一定会在生日那天为你做些什么,而萍水相逢的过客只道是寻常,假装不知道。我儿时的好朋友,平日里一碰到什么棘手的事都会找我,但我生日那日却不见她的踪影,习惯在朋友圈点赞的她,那天居然没有发朋友圈,我知道那是对我故意忘记她生日的惩罚,而我欣然接受,也同时接受“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这个观点。
我始终相信,即使所有人忘记我的生日,妈妈是一定不会忘的。往年妈妈会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祝我生日快乐,而这一次,直到下午才等来她的祝福,我说,我以为她忘记了,她说,我还等着你主动打电话过来呢。看着对话视频里妈妈孩子般纯真的笑容,我一下子语噎了,妈妈只好用“你生日,你最大”这样的话来缓解尴尬。挂了电话,我陷入了思考,生日并不是为我一个人过的,我在等待惊喜的时候,也有个人在等待我的惊喜。
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拆礼物,把它们一一摆在桌面上,刻意让室友们看到,我不是一个虚荣的人,我只是想让她们知道,我有很多的朋友,被很多人想着念着,我不孤单。所以我那天表现的特别快乐,时刻挂着笑容,但我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却不是想要的。
我努力把生日这一天过成平凡的每一天,以免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在乎,然后真正的不去在乎。
生日的意义下午,我安排自己去驾校练习科目二,晚上去健身房锻炼,把时间安排的满档,以为这样就不会联想到”生日”二字。返回学校的时候,已是晚上十一点,我一个人走在行人很少的街道上,路灯三四盏,汽车在我身旁驶过,我抬头望着夜空,眼泪在眼眶里流淌,我知道,我还是在乎,没有办法把这一天当做寻常的每一天来过。
生日的意义对于不同的人总是不一样的,而于我,是清醒的认识到:我是一个孤寂的生命个体。
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明白一颗孤寂的灵魂。
生日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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